“你俩倒是很悠闲啊，东西还要不要了？”
    在一片欢喜的声音中，荀野怨念颇深的话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难道不是你自己要求的需要来点有趣的事情？”余梦与瞟了他一眼，上手去帮他取下挂得满身都是的行李，“谢谢你帮我们带东西了。”
    终于解放了的荀野扭扭脖子，抡抡手臂。
    “确实很有意思，但是小爷真的要累死了啊！还不如死了。”
    “辛苦了。”景宥拍了拍荀野的肩膀，“我去开车，等会在车上好好休息。”
    毕竟荀野面对的怪物的难度还是他提上去的，他还是有些愧疚感的。
    荀野立马换上笑脸：“我没别的意思，队长，和你一起来域里真是太有意思了，小爷要一辈子追随你！”
    余梦与：……
    “女人，你这是什么眼神？”
    “无语的眼神。”
    其实余梦与内心是：关爱智障的眼神。
    但是转念一想，这个年纪的人，尤其是男孩子，都很奇葩。
    余梦与默念三遍“不和自以为成熟的未成年计较”。
    “我怀疑你在心里骂我。”荀野质疑道。
    “没有，你想多了。车来了。”余梦与选择顾左右而言他。
    荀野：……
    最可恨的是他敬爱的队长下了车笑着对他说：“别欺负我女朋友哦。”
    荀野：？
    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他生气地放好行李，生气地坐上车。
    “小爷真的要睡了！一个都不许吵！”
    交代完这句话，荀野两眼一闭，没过两分钟，均匀的呼吸声就响了起来。
    余梦与默默打开手机看消息。
    神奇的事情出现了，这两天特殊事务处理局的水聊群竟出奇地安静，连一向在群里特别活跃的赵开天和杜玉泽都没说话。
    仔细想想好像也合理，要工作的最近工作都很忙，要上学的又临近考试周。
    没有瓜吃，余梦与只能找了部电影打发时间。
    突然，她的邮箱收到了一封邮件。
    是一封定时邮件。
    来自葛丰年。
    余梦与对葛丰年的印象其实并不深刻，只记得他永远安静地跟在葛瑞雪身后。
    像是她的影子。
    「余小姐，如果有机会，希望你能帮小雪争取一个未来。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冒昧，但是原谅我的恬不知耻，拜托了。」
    余梦与很疑惑。
    葛丰年怎么突然给她发了一封像是交代后事的邮件？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两人应该也没有这样深的交情吧？
    莫不是诈骗邮件？
    余梦与和葛瑞雪还算熟悉，她截了图发了过去。
    葛瑞雪没有立即回消息。
    或许进域里了？
    余梦与和那对双胞胎并没有熟悉到事事有交代的地步，葛瑞雪不回消息，她也只能暂且搁置这件事。
    等回到特殊事务处理局，能见到本人有机会再问问。
    看了几部电影，在车上的时间过得异常快。
    等余梦与的注意力终于从手机上移开时，她发现已经能看见前方熟悉的大楼了。
    准备回宿舍睡觉。
    还不等她完全松弛下来，一辆开得又急又快又不走直线的车突然窜出来。
    景宥猛打方向盘，踩刹车。
    余梦与系着安全带没什么事，后座的荀野就惨了，“咚”的一声撞到车门上。
    他扶着脑袋坐直身体：“发生什么了？”
    他们和那辆车几乎擦身而过，可那辆车的主人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以极高的速度开着离开。
    “不是，刚才那辆车违反交规了吧？还跑了？什么人啊这是？”a非常不满，“车牌，我记住了，我马上就查司机是谁。”
    余梦与觉得那辆车有些眼熟。
    “那是修鸿光的车，出事了。”景宥面色凝重。
    修鸿光？
    余梦与记得他和葛瑞雪葛丰年两个人很熟，联系到之前她收到的葛丰年的邮件——
    “葛家的那对姐弟出事了？”
    如果可以，余梦与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或者情况再差些，就是他们受了点伤。
    “这一天终究还是到了吗？”景宥叹息一声，准备重新启动车。
    “什么意思？”余梦与问。
    看景宥的模样，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情况有点复杂，等会——”
    唐颖面色焦急地从特殊事务处理局的大楼中跑出来，她左看右看，最后将注意力落在景宥的车上。
    她挥挥手。
    景宥把车开了过去。
    唐颖打开车门，坐了上来：“小修怎么一个人就跑了？小景，我把定位发给你，我们过去。”
    她勉强挤出来一个笑：“梦与，还有新来的小荀对吧，耽误你们时间了。”
    景宥打开导航，确认路线。
    “唐颖姐，怎么回事？”余梦与问。
    唐颖脸上的笑容几乎快要维持不住：“丰年死了。”
    葛丰年死了。
    就算是和他只有两次共事经历的余梦与，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心脏都揪了起来。
    “怎么会……”
    “我多希望只是个假消息。”唐颖闭上眼睛，眼皮遮住她满是血丝的双眼，“先过去再说吧。”
    一路上，一车的人都没说话。
    就连平常最吵闹的荀野和a此刻都保持着安静。
    “下雪了。”看着车窗外的荀野突然说道。
    白色的雪点轻盈地从天空中晃晃悠悠地落下。
    将景市今年的第一场雪。
    唐颖睁开眼睛，向窗外看去：“始于雪天，终于雪天吗？”
    景宥和唐颖知道些什么，可眼下似乎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余梦与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收到来自葛丰年的定时邮件的事。
    “是吗？看来丰年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了。”唐颖垂下头，声音轻得就像外面的雪花，要融化在空气里，“他还真是……”
    “抱歉，梦与，你可能不理解我的自言自语吧？”唐颖苦笑着，“等会，等会你就知道了。”
    车速减缓。
    飘雪中，葛瑞雪跪在地上，怀中抱着没有声息的葛丰年。
    她曾经明亮的头发已经褪去色彩，现在是如枯草一般死气沉沉的黄色。
    修鸿光站在她的身旁，为她撑着伞，嘴里在不停地说着些什么。
    可葛瑞雪仿佛一个失去灵魂的娃娃，双眼空洞，对外界没有丝毫回应。
    几个应当是第一支队的人站在一旁，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蔫掉了。
    余梦与瞪大眼睛。
    诡异的碎片从葛瑞雪身上脱离出来，那些碎片就像是组成她身体的一部分，每脱落一点，她的身体就消失一点。
    镜子一般的碎片闪着银光，反射着它所见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