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鸿光发现自己的言语没起到任何作用，决定直接上手。
    他把葛丰年从葛瑞雪怀中拉出来。
    葛瑞雪终于有了些反应：“不要……”
    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眶中滚落出来，很快化作镜子的碎片。
    她像是没有发现自己的奇怪之处一般，死死抱着葛丰年，执拗地盯着修鸿光，不让他带走自己怀中的人。
    “葛瑞雪，你要消失了你知道吗！”修鸿光红着一双眼睛看向第一支队的其他人，“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帮忙？”
    那几人原本就经受了葛丰年死亡的冲击，现在葛瑞雪身上又出现异变，他们差点没回过神来。
    “哦，好。”
    他们终于反应过来，上前分开葛瑞雪和葛丰年。
    “瑞雪，丰年已经走了，你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你……”
    “先回去再说吧。”
    葛瑞雪一人自然应付不了好几双手，她被修鸿光控制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葛丰年带走。
    “不要！”她声嘶力竭地喊叫着。
    还好这里并不是人群密集的地方，她的叫声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瑞雪，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并不是发泄的时候，我们先回去好吗？”
    唐颖捡起在混乱中被修鸿光丢在地上的雨伞，为葛瑞雪和修鸿光遮挡飘落的雪花。
    “把丰年带回去，按流程走。关于瑞雪，你们什么也没看到。”她向第一支队的人吩咐道。
    得了命令，那几人也不再多问，抬着葛丰年就离开了。
    葛瑞雪还想伸手去抓，但被修鸿光直接横抱起来。
    “你放开我！”她剧烈地挣扎着。
    “安静点，先回去！”修鸿光用力搂住她，让她不再乱动。
    他快速地向一个方向走去。
    只是这方向和他停车的位置完全相反。
    “小修——”
    唐颖喊他的名字，可他却像完全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往前走，甚至加快了速度。
    “修鸿光！”刚从车上下去的景宥几步冲到修鸿光身后，用手按住他的肩膀。
    其实他很少连名带姓叫修鸿光的全名，如果不是事态紧急——
    修鸿光直接一甩手，甩开景宥。
    “别拦我！快来不及了！”
    “你方向反了。”
    刚迈出两步的修鸿光停下，转过身：“抱歉，是我太急了。”
    “车钥匙。”景宥伸出手，手掌朝上，“你这种状况怎么开车？是想多一些出事的人吗？”
    “我……”修鸿光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他移开脸。
    “在我外套右口袋里，你自己拿吧。”
    景宥取了钥匙，递给唐颖：“唐颖姐，他们俩就暂时拜托你了。”
    “好。”
    “原来这就是死亡吗？”荀野看着车窗外的景象，表情复杂。
    “是啊，所以你也别老说死了，活着不好吗？”余梦与借机敲打荀野这个据说向往死亡的少年。
    “确实不太想死了，毕竟我死后就如一片落在泥土里的树叶，不会有人发现，也不会有人为我哭泣。”
    明明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却表现得好像一个历经沧桑的耄耋老者。
    “确实，你要是死了，我一定天天去你墓前骂你。”
    “哇，你这人怎么这样？小爷哪里招惹你了？”
    余梦与看不见荀野的表情，不过和他认识有一段时间了，她知道他自称“小爷”的时候是比较放松的。
    至于能不能扭转他追求死亡的心，或许需要时间来验证。
    “话说你不出去吗？”荀野问。
    余梦与其实很担忧葛瑞雪的状况，她不但身体出现异常，连精神状况都不是很稳定。
    失去亲人，很少有人能保持冷静。
    “我下去也帮不了什么忙，就不去添乱了。景宥回来了。”
    她话音刚落，景宥就拉开车门。
    “我们快回去吧。”
    车并不能完全隔音，余梦与还是能听见些外面的声音。
    葛瑞雪和正常人不同，能造成这种不同的，根据余梦与的认知，只有域和系统。
    至于为什么，她暂且不知道，但景宥、唐颖和修鸿光三人显然是知情的。
    他们急着要把葛瑞雪带回去。
    回去哪里？
    除了特殊事务处理局，余梦与想不出第二个答案。
    特殊事务处理局那个地方，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余梦与分得清轻重，纵有千般疑问，她也知道，现在并不是一个适合提问的时机。
    回去的路上，几辆车在保持安全的情况下都尽快提高了速度，没过多久，他们就到了。
    唐颖暂时停下车，修鸿光跌跌撞撞地抱着葛瑞雪从车上下来，一刻也不耽误地往楼里跑。
    葛瑞雪大半的身体已经消失。
    她一脸麻木地倚在修鸿光怀中，连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也没有。
    “我先下去看看。”
    余梦与下了车，跟在修鸿光身后。
    在他们踏入特殊事务处理局门口的那一刻，葛瑞雪的身体不再变成镜子般的碎片从她身上脱离。
    人来人往的一楼并不是一个适合久留的地方。
    修鸿光尽量挡着葛瑞雪，不让别人发现她身上的异常。
    余梦与跟着修鸿光走进电梯，按下了二楼的按键。
    “多谢了小鱼。”修鸿光勉强露出一个笑。
    “笑不出来就别笑了。”
    余梦与不忍心再看他，恰巧此时“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启。
    “去局长办公室？她应该了解情况吧？”她问。
    “奚阿姨知道的。”修鸿光答道，一边快步走进奚山云的办公室。
    落在后面的余梦与关上门。
    修鸿光把葛瑞雪轻轻放在沙发上。
    银色的光芒闪烁在葛瑞雪身体消失的部分，不一会，空洞的位置恢复了人类的身躯。
    “瑞雪……”奚山云上前抱住她，“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的？”眼泪从葛瑞雪的眼眶中流出，“局长，你告诉我怎么好起来？小年死了！还有我，我真的是人类吗……我到底是什么东西……”
    修鸿光用手挡住眼睛。
    局外人余梦与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条小缝，景宥探进来半个身子：“梦梦。”
    他招招手。
    余梦与溜了出去，走之前还不忘带上门。
    “所以是什么情况？”她问。
    景宥牵上余梦与的手，带着她走上楼梯。
    “关于葛瑞雪，那是她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的私事，这我没办法告诉你。”
    “那关于特殊事务处理局呢？这总可以说吧？”
    景宥带着余梦与来到四楼，径直走过第二支队的办公室，一直往楼道深处走去。
    “梦梦，他们是怎么和你说我们是如何监测到域的？”他问了一个看起来似乎毫不相关的问题。
    余梦与记得。
    “域的磁场很特别，用磁场探测器可以监测到。”
    “面对我们无法掌握的域，以我们现在的技术，怎么可能有办法制造出能识别它的监测器呢？”
    余梦与全身一颤。
    “是……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