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姬玄清冷冷转过头来，重瞳盯着姜豆，似要将她的灵魂看穿。
单十一表情不断变化，师妹是生气了？
是的，她肯定会生气，千年前的爱人她没能救回来，现在提及此事，无异于虎口拔须。
“你要灵根有何用？”姬玄清冷冰冰问道，语气中带有淡淡杀气。
单十一眉头紧皱，他知道，就算自己在场，也无法阻挡师妹想杀一个凡人。
姜豆，你要谨言慎行。
姜豆听不见单十一的心声，但她却是不卑不亢对上了姬玄清的漆黑重瞳，“我想修仙，我想长生，我不想就这样死了。”
长生是所有凡人的夙愿，姬玄清对此见怪不怪。
姬玄清只当姜豆和所有凡人一样，是个谋图长生的贪心之人。
看在常世万法星瞳和姜豆凄惨身世的面子上，姬玄清并未追究太多。
“灵根就算了吧，我为你续命五年，之后，你就在蓬莱度过余生，不要再多想半分修仙之事。”
单十一松了口气，幸好师妹没有生气，不然他不知道如何对李凡交差。
他或许能为姜豆续命一年，但事未尽心，这会让自己内疚的。
姜豆却是不知察言观色，继续说道：“我听单爷爷说，在修仙界中，最有可能让凡人生出灵根的只有您了。
求求您，帮帮我，我要是能生出灵根，我什么都听你的。”
能驱使一个身具常世万法星瞳的修士，的确是诱人的条件。
姜豆知道自己的价值，但她不知道姬玄清的底线。
姬玄清喝道：“休要再提，我不可能为你生出灵根。
再说，有灵根能修炼又如何，大道无情，孑然一身，孤独长生，又有何意义。”
姜豆突然哭了出来，“可凡哥哥他一定能活很久的，我若是没有灵根，就不能陪在他身边了。”
凡哥哥？
又是一个凡人？
这就是凡人的恋情？
姬玄清只觉得好笑，凡人就算相恋，不过一甲子光景，此后，不也是化作坟前的蝴蝶罢了，有何意义。
你能修炼求长生，但你的另一半呢，他同样是凡人，一人长生一人短命，这样的悲剧，姬玄清不想再重演。
姬玄清虽然气愤，但却敬佩姜豆为爱敢于拼搏的决心。
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姬玄清声音温和劝导，“当个凡人也好，无忧无虑，你若是将心上人带来蓬莱，你们亦可在剩余的时间做快活神仙。”
姜豆摇摇头，语气坚决，“若是没有灵根，无法修炼，我便不再出现在凡哥哥面前。”
“是吗，你不爱他吗？剩余的时间里，你不想和心爱之人在一起？”
“正因为在意，所以不能见他，思念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一句‘思念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让姬玄清如遭雷劈。
此时的姜豆和千年前的自己仿佛一模一样，为了两人的长相厮守，不惜放弃一切。
姬玄清不忍再询问下去，她的心境开始动荡。
单十一察觉到了异常，但他这次却不打算做什么。
他知道，这次，是打开师妹心结最好的机会。
“滚出去！”姬玄清突然怒吼。
单十一带着姜豆狼狈离开，他的任务失败了。
姬玄清并没有想通，她仍旧困在旧事中。
单十一带着歉意对姜豆说道：“对不起，我只能自己出手为你续命了。”
姜豆善解人意摇摇头，“单爷爷，不用了，正如我刚才说的，没有灵根，多活几年对我而言没有半点意义。”
单十一从姜豆身上看到了和李凡类似的坚定信念。
不达目的不罢休，失败，唯死而已。
“也罢，那要我带你去见李凡最后一面吗？”
“不，我要留在这里。”
“你.......姬师妹不会再见你一面的。”
“那我就在这里等死。”姜豆坚定道，似乎出发之前就确定了这个想法。
单十一劝不动姜豆，或是说，他不愿去劝。
他留下十枚辟谷丹，足够姜豆支撑半年。
半年之后，青泥便死了。
姜豆心意已决，单十一不再强求。
姬玄清门前很安全，单十一不用担忧姜豆的安危。
离去之前，单十一有些心酸，看着心智如此坚定的人慢慢等死是种煎熬。
单十一还是走了，留下姜豆倔强的呆在姬玄清的宫殿门前。
如此一个月，姜豆吞下第二颗辟谷丹。
红鹤早已恢复自由身，得知姜豆还在蓬莱的消息，顿时火冒三丈。
区区凡人还赖上我们了，真当我不敢杀你？
红鹤气势冲冲出来，瞧见姜豆坚毅的眼神，火熄了大半。
“你还留在这作甚，滚吧，别让我再见到你，否则，我便杀了你。”
红鹤来真的，姜豆竟害怕的逃离三里地。
待红鹤离去，姜豆又出现在宫殿外。
这次，红鹤是真的生气了。
她未现身，但法术却已指向姜豆。
仙人一怒，凡人只有死路一条。
但红鹤的法术失效了，被宫殿内的姬玄清阻止。
红鹤气不过，“师尊，为何包庇这个凡人？”
姬玄清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她是你单师叔带来的，你不要伤她，让她自行离去。”
“她就像是个癞皮狗，她会走吗？”
“会的。”
会的，姬玄清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是的，她希望姜豆就此放弃。
她不愿再让悲剧重演。
再过一月，姜豆吞下第三颗辟谷丹，仍未离去。
累了，她便依靠松柏休息，下雨，她便在宫殿大门口躲雨。
姜豆似乎没有厌倦的时候，一直在大门口等待。
终于，红鹤忍不住。
她出门诓骗姜豆，“你这样是没有诚意的，我师尊说了，你要在外面跪着，直到她满意为止。”
姜豆信了， 开始在宫殿外长跪不起。
姬玄清似乎默认了红鹤的说法，并未阻止。
只是三日，青泥的膝盖似乎在地面上生了根。
一月后，青泥的身体支撑不住，摇摇欲坠，姜豆接连吞下两颗辟谷丹，竟撑了过去。
此后半月，青泥像是陷入昏迷，但膝盖从未离开地面。
红鹤对姜豆的看法改变了，再也说不出嘲笑的话。
如果这样的行为受到嗤笑，那天底下的修士都将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