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萨借助玉佩看到了活尸上的绿光。
    他把玉佩抛给了奴隶贩子的手下。
    哪怕有千万个不愿，几名男仆还是轮流通过玉佩看到了主人身体的异变。
    “天哪！是哪里来的邪灵？行行好，在它们做坏事前消灭它们吧！”
    “是炅瑞利亚。”
    伊萨回答他。
    阿西亚听言一愣，很快附和他。
    “是炅瑞利亚。他没说错。”
    炅瑞利亚是拓食南部的方言，指一种会寄身尸体的食尸鬼。
    按阿萨赛地区的传统，如果尸肉没有被鸟啄食干净，就无法收殓骨殖。
    亡者的尸体在大地上腐烂会污染水与大地，届时它们的灵魂将由于得罪水与地的精灵，难以安息。
    炅瑞利亚可不是用餐时系上餐巾，安静优雅不留半点残渣的翩翩公子。
    被这种邪灵附身再去吞食其他尸体，不难想象血肉横飞的画面要得罪多少精灵，更不要说腐烂的尸体四处奔跑将造成怎样的污染。
    愤怒的精灵会报复亡者的亲友。
    对阿萨赛人而言，这是种令人头疼的邪灵。
    男仆们显然吓到了。
    他们手足无措看着这两个人。
    “你有办法解决这件事吗？”
    伊萨问站在前方的少女。
    关翎转身朝他点了点头。
    伊萨微微一笑。
    “她说你们主人贩卖高贵的神族后裔，作为报应死在她的刀下，灵魂在地狱里受到煎熬，因此引来恶鬼。放着不管，将引来其他邪恶的灵魂，到时候不光袭击死人。”
    “她好像没对你说话。”
    男仆们尽管吓得不轻，依然留意到了这点。
    “拥有这种东西的人，需要用嘴说话吗？”
    伊萨从他们手里拿回兵主解羽佩。
    这些人切切实实从玉佩里看到了鬼影。
    他们主人的头和身体里有两团鬼火，绝不是普通的诈尸，或者江湖术士的招摇撞骗。
    “我们该怎么办？不幸为什么要落到我们头上？”
    “因为你们仍然攥着侮辱神明的钱。做了什么亏心事自己不知道吗？”
    阿西亚接口。
    “把那笔不义之财交给我们，一个金币也不能弄错。我们带回拓食净化上面的恶意。然后送你们主人去寂静塔，这件事就此了结。否则死去氿方皇族的怨气总有天会缠上你们。”
    他也看出了伊萨与让莎在捣鬼。
    这两人实在胆子太小。
    论黑吃黑得看他阿西亚大爷。
    配合他的演说，无头的尸体发出一串沉闷的吼声。
    男仆们吓得抱成一团。
    “阿西亚让他们把卖鹘霜贵族的钱交出来，你觉得怎样？”
    伊萨把阿西亚的要求转述给让莎。
    那名女子的身价有九百五十枚金币，这点钱足够他们往下的旅行衣食无忧。
    关翎一开始没打算要这么多钱。
    一想到以后顿顿有烤羊肉，想洗澡多久就能洗多久，她高兴得合不拢嘴。
    为免表情落进别人眼里，她急忙转回头，面朝坐在院中仰望天空的尸体。
    “干得好。”
    男仆们听到小女孩儿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颤抖声音。
    伊萨听见这句话，面色凝重地捂住了嘴。
    “她说金币上的怨气非常重，带去人多的地方不安全。我们得带它们回到怨气的源头。”
    “是指氿方古国的遗址吗？”
    男仆里有人知道雁族与氿方的关系。
    “哎呀，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们带的盘缠不够啊。”
    阿西亚一脸苦恼地用力叹了口气。
    “这件事这么麻烦呀，我看算了吧。我想冬天前回到拓食呢。”
    “别别别！我们再加一百五十枚金币，凑够一千一百枚！”
    找他们来的男仆一开口，其余人立即发出啧啧声。
    “那些金币混在一个箱子，分不清哪些干净。他们贪得无厌，让他们倒霉去吧。”
    他把其余人拉到一边小声说。
    他的伙伴听言觉得有理，这才同意。
    两个人进屋，拿出一大一小两只口袋，递给伊萨与阿西亚。
    他们打开口袋查看，确实是散发美丽光泽的金币。
    “确实都在这里了？别把沾了邪气的金币私藏起来。等我们走了再出事，我们可管不了。”
    阿西亚威胁他们。
    “不敢不敢，沾了怨气的东西，我们怎么敢要？”
    男仆再三保证后，伊萨对让莎摇了摇金币袋。
    “钱入手了，我们可以走了吗？”
    布袋发出了美妙的金属声。
    “回来。”
    关翎击了下双掌，向那两名鬼神下令。
    两名鬼神在这院子里早待得心烦了。
    刚附身尸体那会儿，它们挨门挨户逛了一圈，把屋里能吓出来的仆人全吓到了门外，其后便无所事事。
    一般恶鬼可为小恶作剧，身为鬼神不可为。
    连举着奴隶贩子的头去跟他的仆人打招呼都不可以——万一吓死了人，它们要受九龙雷火的处罚。
    除了玩九宫格，它们找不到任何事干。
    见皇后召唤它们，一溜烟钻进皇后手里的口袋。
    奴隶贩子尸身轰然倒地。
    伊萨用兵主解羽佩看了下尸体的状况，发现那两团鬼火进了让莎手里的口袋。
    “自己看看吧。”
    他把玉佩抛给那堆男仆。
    确定食尸鬼远离了自己主人的尸体，男仆们终于松了口气。
    关翎煞有介事地绑紧了装有鬼神的口袋，小心地捧在胸前。
    她在浴室询问鬼神们能不能引发些小灾害时，两名鬼神连连摇头，她以为这次挣不到多少钱。
    怎知道伊萨与阿西亚顺势索要到一笔巨款。
    “你们很擅长做这种事？”
    她小声问伊萨。
    “我从来没说过我们是好人。”
    伊萨朝她笑了笑。
    “你们就这样走了吗？”
    见他们要返回客栈，几名男仆难以置信地问。
    虽然他们亲眼见到尸体上的鬼火移到了女孩儿手中的袋子里，但她似乎没做什么事……一切太过简单，简单到他们没有安全感。
    他们的反应不由让关翎想起诏明说，不少煞有介事的加持，不过是给门外汉解心宽的。
    “普通人所谓撞邪，多是阴盛阳衰自己吓自己。有辟邪物寄托情志，稳定心性，也就不会杯弓蛇影。民间所谓大道压胜的作用无非如此。”
    宏明也说过意思差不多的话。
    “叫他们送走尸体后，以一比十的比例配好盐水，用盐水清洗地面与所有尸体沾过的东西。再宰杀一只公鸡，把鸡血倒在院门口，三日内不许进出。”
    她让伊萨转告这些人。
    听见她的嘱咐，男仆们终于安心了下来。
    人呐……真喜欢没事找事。
    关翎偷偷摇了摇头，好奇皇上这会儿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