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说笑了。本宫无权无势，能帮大人什么忙？”
    “殿下位居中宫，怎能说是无权无势？”
    皇后这话显然是托词。
    皇上在废后一事上态度暧昧不清，没有找任何借口收回皇后的权力。
    小丫头至今执掌后宫。
    凌妃进宫第一日差点被皇后推出午门，虽然后来被皇上救回，王继卿听闻时仍不免一惊。
    皇上对皇后太过纵容了。
    王业卿的案子在司寇府至少要审一年，现在尚不足月余，要皇上立即拿出态度过于心急，有损仁君形象。
    不过不能任由皇后在宫里风平浪静地待下去。
    王业卿罪名定下后，皇后仍身居后位，不仅夜长梦多，难保太傅府的党羽不借用皇后名义闹事，在此期间其他世家也可能学靳氏借机媚上，那王成娇封后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醉花宴皇上临幸过凌妃后，再未召她侍寝。
    王继卿原以为夺得皇上宠爱的靳充仪是什么天姿国色的美人儿，今日见后发现不过如此，甚至比不上他献给皇上的兰夫人。
    那他女儿难得圣意，应该是缺乏醉花宴那样展现自身才智的机会。
    作为他的独女，他自小命人精心教导王成娇琴棋书画，与大哥家那个只知道惹是生非的黄毛丫头不一样。
    醉花宴的结果足够证明他的宝贝女儿天赋秉异，与庸脂俗粉不同。
    关翎看着王继卿由一开始的阴气森森慢慢眉开眼笑，猜想他没打好主意。
    饮福宴的桌席位于神木中庭院子的两侧。
    关翎遥遥在人群里看到水寒江的影子，急着去抓他。
    “凌妃进宫有了一段时日，偶得圣宠，却无再亲近皇上的机会。小臣希望殿下能够提携一番。”
    她刚要迈腿，王继卿又说了起来。
    “王大人这话说得奇怪。”
    关翎差点笑出声。
    “皇上宠幸谁不宠幸谁，本宫怎能左右？听闻王大人也有三位妾室，难道大人每日宠幸哪位由夫人安排？”
    皇后要有本事决定皇上宠幸谁，一定夜夜专宠，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落魄。
    王继卿斜睨皇上的方向。
    他与四皇子忙着应付周围的夫人小姐，没朝皇后看过一眼。
    皇上留着这小丫头不放，无非是为了稳住王业卿的残党，没有真心把她当回事。
    “小臣不敢存此奢望，只希望殿下多安排小女与皇上亲近的机会。比如说……”
    王继卿扫了眼那群忙着替皇上打扇擦汗的夫人小姐们。
    “祭礼结束后，能否由小女替皇上更衣？”
    这一肚子下流点子的猥琐糟老头……
    “皇上近来专宠靳充仪，贴身的事多半要她伺候。本宫可不想去碰一鼻子晦气。凌妃愿意毛遂自荐，随她去试。”
    “兄长在天牢颇为思念殿下，常念叨要传书给殿下。小臣在想，是否该成全兄长的爱女之心。”
    关翎差点忘了太士是秋官属下的治狱官。
    王继卿或许没胆量越过皇上要了王业卿的命，不过要他不好受的办法一定应有尽有。
    可她作为皇后也是一样啊。
    “凌妃不谙宫中礼仪，初入宫那日就因辱骂本宫差点罪诛满门。本宫也在想，是不是该成全她与太士大人九泉团聚的孝心。”
    想威胁她，没门儿。
    王继卿没想到她不单不为所动，且飞快扑上来咬了一口。
    这丫头简直比传闻的还蠢。
    “殿下此事办得可笑。小女不过言辞冒犯，殿下就打算定为重罪，你以为皇上能允许吗？”
    “区区一位妃子皇上尚会护住，涉及朝廷重臣，太士大人怎以为皇上能眼睁睁看你为所欲为？说别人前掂量下自己。”
    皇后说完甩袖往席宴方向走去，再也不理王继卿。
    王继卿追了几步想要与她继续说话，发现陈王在前方眯着眼冲自己微笑，不得不低头止步。
    关翎冲水寒江而去，走到近前发现陈王也在。
    “见过皇嫂。”
    见皇后走近，瑞明低头行礼。
    关翎对陈王的印象仅限端午宴与七夕宴的两面。要与他手下人打招呼，绕不开他。
    “许久不见，陈王依旧容光焕发。”
    陈王听到她的话，露出一丝苦笑。
    七夕到今日不到十天，他能有什么变化？
    这是实在没话想与他说。
    “拜见皇后殿下。”
    水寒江见到皇后，也前来见礼。
    “这是与水公子第二次见面了，一向可好？”
    水寒江的脸怎么看怎么熟悉，偏偏关翎死活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皇后用日常寒暄的口吻与自己说话，水寒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见她左顾右盼，似在找人，就岔开了话题。
    “殿下可是想找什么人？”
    “我刚刚见到鱼公子在这里。怎么一转眼不见了？”
    “皇嫂要找他？”
    听明皇后来意，陈王抬起那标志性的半截眉，往主副祭的方向看了看。
    那两人现在假装不看这里，一会儿皇后要与鱼楚风真说起话，一定一个接一个地过来。
    “如今京中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皇嫂还是……别找他了吧。”
    “陈王这话什么意思？”
    “皇后找鱼公子做什么？”
    不等陈王回答，答案自动找了过来。
    关翎一回头，发现皇上与四皇子拖着浩浩荡荡的娘子军走了过来。
    “鱼公子在七夕夜救了妾身，妾身想对他道谢。”
    听到解释，皇上与四皇子稍许释然。
    “真奇怪，为什么刚刚王继卿来找我这两人不紧张，我找鱼公子他们小题大做？”
    皇上与四皇子的别扭劲儿让皇后小声嘀咕了一句。
    “小姐，你也不看看王大人什么样，鱼公子什么样。”
    红袖捅了捅她的手肘。
    陈王手下四公子不像皇上的四卿以美貌闻名，不过鱼楚风长得颇符合大部分女子的审美，比她见过的四卿不差。
    “鱼公子有意中人了。”
    看到皇后泛起鲶鱼一样的笑容，皇上与四皇子异口同声。
    “诶，皇后殿下难不成对鱼公子有意？”
    “我听说皇后殿下喜欢自己身边的侍卫，难道殿下见一个爱一个？”
    “听说太傅府因为四处欺男霸女被查处，莫非皇后殿下牵扯其中？”
    围在他们身旁的贵女们开始窃窃私语。
    谣言就是这样诞生的。不过三两句话的工夫，这群人已经认定太傅府案子的真相是皇后意图霸占良家妇男了。
    这些贵女恨不得皇后早日滚蛋，腾出位置让她们有做春秋大梦的机会，所以一味把事情往对皇后不利的方向想。
    红袖听得牙根发痒，碍于皇上在跟前发作不了。
    关翎猜到过两天谣言会发酵成什么样——皇后垂涎太保之子美色，皇上为保忠臣贞操怒叱皇后——她又能流传出新的江湖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