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深渊中抬头，只得见宛如溪流般宽阔的天空。
    红色的弯月倒悬在其中。
    黑色的岩壁上返照出幽幽红光。
    夜色中，一双双贪婪地眼睛盯着某一处岩壁下的人群。
    “这些鸟的眼睛还会发光诶…”晓梦懒散的靠在岩壁上，看着岩壁上站着的一群群乌鸦。
    “别看，看多了长针眼”林山北将烤好的串递给她。
    “这暮鸦不是最喜好食人眼吗？它们怎么不来攻击我们？”岳君正知道这种妖兽，但听说已经灭绝了，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了。
    “因为它们惧火”林山北将所有的串都摆好后，站起身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的眼睛。
    暮鸦的身子漆黑，看不清楚，但它们的双眼却散发着金色的微光。
    她从这一处凹进去的岩壁上跳下去。
    踩在细细密密的沙石上，听着翅膀扑腾的声音，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好在这里不是地球，否则可能都要犯动物保护法。
    从虚空中一抓，林山北抽出一把桂花枝，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
    “好！”晓梦精神抖擞的坐起身，两手一拍鼓起掌来。
    “哇…哇…”暮鸦的声音嘶哑难听。
    黑压压的一片袭向林山北。
    黎慕青的目光紧紧盯着远处的女子，虽然她之前说了不让跟着，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过去。
    脚步往前迈了两步，又硬生生的止住了。
    “让一让，你挡住我了”晓梦有些不满意的说道。
    黎慕青垂下眼眸，最终还是回到了原位。
    林山北没有等在原地，她轻踏一步凌空，剑招不止，桂花枝宛如一把真正的剑一样，砍到暮鸦身上时发出嗤嗤的声响。
    这些暮鸦最擅长摄魂和撞击。
    若是被撞在身上，它们坚硬如铁的翅膀便会划破皮肉。
    只有腹部是它们的弱点。
    但它们的眼睛会迷惑人心，让人的动作变得迟缓。
    这些，在原文中并未写的那么详细，现如今林山北亲身体验到了。
    林山北再次落到地面上时，忍不住闭上眼，桂花枝落在地面顷刻消失。
    她现在只感觉天旋地转，站在地上像是天地在摇晃一样。
    花袄子中的棉絮也散落了一地，还有些挂在她的身上，她冷声自语：“靠，老娘就这一件袄子！”
    既然衣服已经宛如破布，林山北也就索性将胸前这一片花布撕下，绑在眼睛上。
    她不能再看这些眼睛了。
    恶心想吐。
    “哇…”一声啼叫炸响在耳畔，林山北快速捏诀，最后两指对着天空，轻声念了一句：“破！”
    爆破声在半空中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无数鸟鸣惨叫。
    原本正吃串吃的正香的岳君正忽的止住动作，抬起脸有些疑惑的问：“怎么有一股这么浓的妖气？”
    晓梦看着变化惊人的小主人，忍不住轻笑着问：“不是你手上吃的妖兽肉吗？”
    “绝不是，这妖兽肉腌制过后妖气几乎闻不到”岳君正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肉串，没忍住又吃了一口。
    “那就是那些暮鸦咯”
    “也不像，那些暮鸦的妖气没有这么重”
    ……
    林山北再次踏步升空，虚空中的桂花枝重新显现，悬在她的头顶。
    她因着蒙住了双眼，所以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那些暮鸦扑腾翅膀的声音，随着她双手掐诀越来越繁复，头顶的桂花枝也一分为百。
    剑气发出嗡嗡的声音，盖住了暮鸦的叫声。
    随着最后一个诀印打下，所有的桂花枝都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只看得见残影。
    这一招是林山北在大妖怪的传承中学到的，还是第一次使用。
    空中飞动的暮鸦或许是闻到了危险的味道，纷纷拍动翅膀准备逃离此处。
    可是来不及了，这些剑枝一触即发。
    头顶旋转的巨大虚影中，射出一把一把闪着寒光的剑，直直的飞向那些四散逃开的暮鸦。
    哪怕是隔着一层布，林山北都能隐约看见剑的光影。
    听着远处的惨叫声，林山北轻轻落在地上，蒙着眼的花布逐渐湿透。
    她从今日起，就再也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随着最后一把剑射出，空中的虚影消失。
    一把桂花枝从空中落下，触碰到地面的一瞬间消失。
    林山北不敢解开蒙着眼的花布，只听见落在地上的暮鸦在沙石上挣扎着，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轻轻捂住耳朵，不想看也不想听。
    晓梦站起身，刚准备去寻小主人，就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闪过。
    黎慕青将站在原地不敢动的林山北拥入怀中。
    解开她绑在脸上已经湿润的花布，将她的脸埋在自己的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道：“别怕，我在这呢，别往那边看”
    说罢，一挥手，将地上落得密密麻麻的暮鸦全数收起。
    血腥味渐渐被风吹散。
    林山北听着黎慕青胸膛的鼓动，心中的惊恐渐渐平复。
    她杀生了，还很多。
    垂在腿边的双手握了握，最后忍不住推开了黎慕青。
    “我没事了，多谢…”林山北挤出一丝笑意，惨白着一张小脸转过身去。
    黎慕青跟在她的身后，见她因为袄子被撕破了，冷的直打颤，便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套防寒的披风，披在她的身上。
    这是以往下山历练的时候师父给他准备的。
    雪白的披风上用金色和蓝色的丝线缝了祥云和仙鹤，领子上还缝了妖兽的皮毛。
    林山北的脚步顿了顿，摸了摸领子上的毛发，忍不住偏过头去看跟在身后的黎慕青。
    寒风呼啸着从耳边过，她看到黎慕青穿的是一套黑色的练功服，以往他每次进深山的时候都会穿这种衣服。
    “怎么了？”黎慕青不知道为什么林山北要这么看着他。
    其实林山北就是忽的想起晓梦说的话。
    最近这一段时间和他在一起，虽然有时候忽然对视时会有点尴尬，但大部分时间都有种恰如其分的感觉。
    好像她还一直都是跟在九大人身后修炼的小妖怪。
    好像她们之间还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在九大人的心理防线上来回横跳，九大人也不会跟她计较。
    当初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呢？
    是自己明明知道九大人不喜欢凤曦，却总是想撮合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