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睡着了。
    她的身上还是来时的寝衣，她看了眼余莺儿的衣帽间，宁死不换自己那身袖刺仙鹤衣身暗绣莲花纹丝织的衣裳，说让自己去给她找一身蜀锦织金线凤穿牡丹的衣裳，她明儿起来时要穿。
    她是在睡梦中整个过来了，余莺儿则是灵魂回来了，清醒得比她早一些。
    抱着她到床上睡，时间已经悄然来到了凌晨四点半。
    余莺儿没有睡意，看了她很久。
    没心没肺的，睡得倒是挺香。
    八点。
    安保公司的已经来了，她约了将别墅室内全屋的监控装上。她没打算让年世兰出去。
    十二点，她还在睡。
    年世兰用惯了最好的东西，余莺儿联系了认识的几个非遗工作室，挑了纹样款式，这些东西工期太长，她便加了五倍价格，让人尽快赶出来，林林总总定了有几十件。
    这套房子在郊区，很大，周边无人。不会有人看见，她们甚至可以在庭院花草间，肆意玩弄彼此。
    年世兰很喜欢厅内挑高的水晶吊灯，她喜欢一切亮晶晶，生着明辉，且看着就很贵的玩意。
    她醒来后，余莺儿教她如何使用最基本的东西。
    白日怎么能着寝衣？
    年世兰换下那身尊严，勉为其难着了一条余莺儿的高定礼服，脚上踩着水晶高跟鞋，矜贵地提着结婚进行时一般的宽大裙摆，仪态优雅走到桌前，凤眼微瞥过去，她很不满。
    她堂堂太后的早膳，居然只有九道，她只得狠狠训斥了一顿伺候不周的余莺儿。
    年世兰很快学会了认字。
    她又缠着人教她玩那块会发光的砖，学会了怎么用电子设备，而后迷上网购。
    她有一次刷到北京故宫，眼睛倏然亮起，让余莺儿给她买下来。
    余莺儿无能为力。
    她哼一声，便将人踹下床去。余莺儿是个穷鬼，连翊坤宫和寿康宫都买不起给她。
    于是她只好自己挑选一下可以媲美的宫殿了。
    数日后，她终于在桃宝上看到了自己喜欢的宫殿。
    便是一个晚上，她兴冲冲告诉余莺儿，她买了一百多套宫殿，让余莺儿带她过去住。
    余莺儿定睛一看订单，“新中式高端大气房地产别墅楼盘沙盘模型”。
    最后，把人裹得严严实实，带着她去实地看房。
    娘娘的眼光也是一如既往刁钻，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六个亿没了。
    她算是娱乐圈里金字塔尖的艺人，没有亲人，没有牵挂，便是个全年无休的劳模典范，是以她的确很有钱，也很会投资，有不少产业。但是架不住家里真的有只会吞金的凤凰，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差不多要也出去拍戏了。
    坐吃山空，两个败家娘们。
    但年世兰不肯罢休。
    这些日子，她从没有见过其他人。除了癸水来时，她夜里几乎在哭泣求饶，浑身是褪不下的青紫痕迹。余莺儿用了许多她不认识的东西折磨自己，她只能声嘶力竭着被她玩坏，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她从没有出过门，看房那次是唯一的一次，她却没有闹过一次脾气。
    她清楚余莺儿就是不愿让自己见人。
    她愿意的，她们的心思本就如出一辙。
    可余莺儿要丢自己一人，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而她让余莺儿出去可以，必须贴身带着自己，她也不肯松口。
    最后，余莺儿卖了部分闲置的房产，干脆躺平了，宣布息影。
    年世兰这才高兴了，穿上臊人的衣服，主动玩起玩具，余莺撑着头笑着欣赏，觉得也挺不错的。
    那部甄嬛传，年世兰再也没打开过。
    她不接受余莺儿会死。
    搬进新家的那个晚上，两人一夜未睡，重新看起了这部电视剧。
    投影中的故事正走到高潮，与结局。
    “皇上，你害得世兰好苦啊！”
    凄号到极致的一声，血色的花在污墙上绽放。
    衰败枯萎的芍药在绝望中决绝撞向死亡。
    而细碎的明光中，投影前，年世兰在和余莺儿温柔拥吻。
    枯萎是她的结局，却不是年世兰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