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大锅熬鱼
作者:今宵酒醒何处   逼良为婿最新章节     
    “贫僧向来不问俗务,不知施主执意要见贫僧有何见教?”津城大悲禅院的一间静室里,坐在禅床上的觉明法师微闭着双目问道。
    “鄙人田忠明,四十年前随父母移居海外。此次归国探亲,现有一事不明,特向法师请教。”坐在侧座的清瘦老者欠身说道。
    “阿弥陀佛,原来如此。贫僧刚才说过不问俗务,若施主前来是为了求仙问卜的话,那还是请施主自便的好。”觉明法师依旧微闭着双目说道。
    “法师错会了。鄙人此次前来并非为自己卜问前程,而是为这金刚桥而来。”自称田忠明的老者说道。
    “为金刚桥而来?不知这金刚桥又与施主有何关联?”觉明法师问道。
    “鄙人自幼在这金刚桥畔长大,每年夏日都要在桥下游泳嬉戏,因此对此桥感情颇深。此次回国除了探亲以外,也是为了再看看这幼年嬉戏之地。”田忠明说道。
    “阿弥陀佛,田施主对故土心存眷恋之情,贫僧钦佩之至。”觉明法师说道。
    “但近日风闻这金刚桥要拆除重建,在下心中实在是万分不舍。因此特来向法师请教,这桥到底是拆好还是不拆好?”田忠明问道。
    “这桥拆自然有拆的好处,不拆自然有不拆的好处。这都不是我一个出家人能够左右的。”觉明法师答道。
    “在下幼年之时还曾听家中长辈们说过,这金刚桥修建之初,曾请贵宝刹给做过一场法事。不知可有此事?”田忠明问道。
    “民间传闻,说有便有,说没有便没有。这就看施主自己怎么想了。如果施主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还请自便吧。”觉明法师答道。
    “在下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还望法师能够赐教。”田忠明说道。
    “阿弥陀佛,施主请讲吧。”觉明法师说道。
    “那就是这金刚桥要是拆的话,是否会对这三岔河口的风水格局带来影响。”田忠明问道。
    “贫僧刚才已经说过了,这桥拆自然有拆的好处,不拆自然有不拆的好处。”
    觉明法师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至于风水一说,本就虚无缥缈。信则有,不信则无。这最后一问,贫僧已经回答过了。施主,请自便吧。”
    “哦?”田忠明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怒色,但随即又一闪而逝。
    “多有打扰,在下告辞。”说罢,田忠明就转身走出了静室。
    “唉……”见田忠明走得远了,觉明法师这才睁开双眼轻叹了一声。然后从禅床的枕头下面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阿弥陀佛,张主任,上次我跟你说的关于金刚桥要拆除重建的事,您跟上面反映的怎么样了?”
    “觉明法师,我已经向上面反映过了,但是……唉,毕竟我官卑职小人微言轻,所以……还请觉明法师见谅。”
    “阿弥陀佛,难道就一点儿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没有了,现在马上就要向社会公布消息,并开始公开招标了。您恕我无能为力。”
    “阿弥陀佛,有劳张主任了。”
    挂断张主任的电话后,觉明法师又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
    “阿弥陀佛,李主任,我上次跟您说的关于把金刚桥定为保护文物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觉明法师,听了您的建议,我马上就跟领导进行了汇报。现在我们已经全力启动了申报程序,所有申报材料都已经报到了上级部门。就等着考察和审批了。”
    “阿弥陀佛,那这得需要等多长时间啊?”
    “这个我可说不好,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年半载的也不是没有。”
    “那就不能快点儿吗”
    “这个真快不了。一座建筑想要被定为文物的话,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要对他的历史沿革进行深入的考察。光这考察就是一件很费时间的事情了。”
    “阿弥陀佛,有劳李主任了。”
    “尼玛这群败家子儿,这尼玛金刚桥是尼玛能随便拆的吗?”
    挂断电话后,一贯以高僧形象示人的觉明法师,愤怒的把手机摔到了禅床上,同时嘴里还用津城本地方言飙出了一句脏话。
    “妈,我回来啦!”刚进门洞,柳岸月就冲着院子里面喊了一嗓子。
    “呦,月月回来啦。”话音未落,门洞右手的厨房里走出了一位系着围裙的少妇,手里还拿着一把菜刀。
    少妇的身高看上去只比一米七多的柳岸月矮一点点,但体重估计得有一个半柳岸月那么重。整个人给杨晓风的感觉就如同一只大白鹅一般,让人忍不住就想亲近。
    “杨晓风,这位是赵姐。”柳岸月介绍道。
    “赵姐您好,我叫杨晓风。”杨晓风赶忙把手里的直背交椅放在地上跟赵姐打了个招呼。
    “你好,行,不错,小伙子挺精神的。”赵姐上下打量着杨晓风说道。
    “赵姐,我妈呢?”柳岸月问道。
    “你妈呀,刚才跟你爸生了一肚子气,现在可能躺着呢。”赵姐答道。
    “那我爸呢?”柳岸月又问道。
    “你爸呀,你自己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赵姐答道。
    “行,那赵姐你先忙着,我进去看看。”说着,柳岸月就朝着院子里面走去。见状,杨晓风也赶忙抄起直背交椅跟在了柳岸月的身后往里走去。
    绕过写着一个大红福字的影壁墙,杨晓风这才看清这个大院子的格局。围着一百多平米的一个大院子,除了刚才进来的门洞以外,可着四周这一圈儿,盖的全是房子。
    院子靠东头儿的地上堆着一堆红砖,一个穿着t恤短裤,脚踩一双人字拖的中年人,正冲着这堆红砖跟那儿运气。
    “爸,你弄这么多红砖,这是要干嘛?上回我妈不是说了不让您垒鸡窝嘛!”柳岸月冲着中年人说道。
    “你就是杨晓风吧,你来的正好儿。沙子水泥一会儿就到,你给我打个下手儿就行。”中年人没理柳岸月,而是冲着她身后的杨晓风吩咐道。
    “啊?”闻听此言,杨晓风一下子就尴尬了。
    不由得心道:就算是我给你闺女来充当挡箭牌的吧,可您这说话也太不客气了!听您这意思,是真没拿我当外人呢,还是真拿我当“水猫儿”了?
    “三爷,您是真打算垒鸡窝还是怎么着?”见柳三爷说话如此的不客气,杨晓风也是没有含糊。
    “垒鸡窝干嘛?我不垒鸡窝。”柳三爷答道。
    “不垒鸡窝那您这又是红砖又是沙子水泥的?”杨晓风问道。
    “嗐,这事说来话长。今天早晨我骑车上河边儿玩儿去了,正好碰见一个朋友在那儿起‘地笼’,我就上去跟着帮忙。”柳三爷不紧不慢地说道。
    “可一个不留神,还尼玛给我掉水里了。等完事了,朋友就送了我一桶鱼。我一想,今天正好儿请你吃饭,那干脆咱们晚上就吃熬鱼得了。”
    “等把鱼拿回来,我又一想。这鱼要是放到晚上再熬,那就不新鲜了。干脆不如让你跟小月儿中午就过来,吃个新鲜,那有多好。”
    “可就在我正要给小月儿打电话儿的时候,我又一想,这熬鱼必须得配贴饽饽啊!家里赵姐虽然也能做,但终究不如那种大柴锅做得好吃。”
    “所以我就让朋友给送了点儿红砖过来,打算垒个大灶。不过这活儿要是我一个人干的话,怕是来不及了。所以就又给小月儿打电话儿,让你过来跟着我帮忙一块儿干。”
    “啊?”柳三爷的这一番话,那简直让杨晓风懵得是一脸外加两腮帮子的逼。
    看来这位柳三爷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就为了吃个贴饽饽熬鱼,竟然玩儿出这么大的阵仗来。这要是吃个扣肉,还不知得整出多大的幺蛾子来呢。
    “小杨,你别听他的。”就在杨晓风不知该说点儿什么好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
    说话的语音虽然已经跟普通话非常接近了,但还是带着一点儿吴侬软语的口音,听起来让人感觉非常的舒服。
    杨晓风回头一看,就见一个身材样貌俱佳的中年妇女正从北房中间的堂屋里走了出来。特别是是她身上的那股气质,给杨晓风的感觉就如同一只美丽优雅的朱鹮。
    想到这儿,杨晓风又忍不住扭头看了柳岸月一眼。仙鹤,没错,此时的柳岸月就如同一只仙鹤一般,浑身仙气儿飘飘。
    诶,不对啊。如果再加上刚进门时见到的那位赵姐,自己怎么老拿这鸟类来形容人家的女眷啊?
    “妈。”柳岸月的一声招呼打断了杨晓风的思绪。
    “三奶奶。”杨晓风也连忙打了个招呼。
    “噗嗤”一声,杨晓风的这一声招呼直接让柳岸月捂着嘴笑了出来。
    其实杨晓风称呼的没错儿,在津城这块地方,但凡是稍微有点儿身份地位的人,都可以称爷。即便是平辈之间,也是可以这么称呼的。
    就算是寻常百姓,用“爷”和“奶奶”这样的词汇相互称呼其实也是司空见惯,跟辈分毫无关系。
    但此时杨晓风的这一声“三奶奶”,由于是跟在柳岸月的一声“妈”后面喊出来的。所以这听上去,就真跟差着辈分似的,因此也就由不得柳岸月不笑了。
    “小杨啊,这你就有点见外了。最起码你跟月月还是同学关系,称呼我伯母就行了。就让你伯父自己瞎折腾去吧,咱们进屋坐。”白秋月很巧妙的一句话就化解了现场的尴尬。
    “好的伯母。”见白秋月一句话就为自己解了围,杨晓风也是心存感念,所以就准备跟着柳岸月一起进屋。
    “等会儿,杨子,你拿的这个‘大马札儿’是干嘛用的?”还没等杨晓风转身,柳三爷手指着杨晓风手里的直背交椅问道。
    “诶我说老柳,怎么我招呼客人你都要跟着搅合呀?”还没等杨晓风答话,白秋月首先不乐意了。
    看来,这两口子刚才确实是刚拌过嘴。搞不好,还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柳三爷要垒大灶。
    “什么叫我跟你搅合呀,分明是你跟我搅合好不好?”柳三爷也是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
    “因为杨子要来,我就想给他弄顿贴饽饽熬鱼吃。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还拦着我垒大灶。让杨子说说,这到底是谁跟谁搅合?”
    闻听此言,杨晓风哭的心都有了。你们两口子闹别扭,这把我扯进去算是怎么回事啊?这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何况我一个外人了。
    心里想着,杨晓风不由得就瞟了柳岸月一眼。可此时的柳岸月却是风轻云淡的站在那儿,似乎吵架的根本就不是她的父母,而是两姓旁人一样。
    见柳岸月这副样子,杨晓风心里也就明白了。看来这柳大校花对自己父母吵架已经是习以为常了。所以,杨晓风索性就站到了柳岸月身边,跟着看起热闹来。
    这时,就听白秋月反击道:“你那是为了给杨子熬鱼吗?你那就是为了你自己玩儿。我可跟你说好了,你要是敢在这院子里垒大灶,弄得满世界烟熏火燎的,我就跟你没完!”
    “你看我敢不敢!我还就不信了,这个家到底是谁说了算?垒个大灶熬点鱼吃这点事我都主不了了,我看你是要造反了!”柳三爷是真有点要急眼了。
    见夫妻二人吵架吵到了关键问题上,杨晓风也有点作不住劲了。因为如果顺着“这个家到底谁说了算”这个话题再吵下去,就有可能会造成战火的升级。
    于是杨晓风赶忙把手中的直背交椅打开放稳,然后走过去拉住柳三爷说道:“伯父伯父,您先别着急。不就是贴饽饽熬鱼嘛,一会儿我来弄。您先坐下歇会儿。”
    说着,杨晓风就把柳三爷拉到了直背交椅上坐下。
    “妈,我爸不就是为了招待杨晓风想吃个贴饽饽熬鱼嘛,瞧把您给气得。诶,对了,晓风还给您带了个小礼物,您看看喜欢不喜欢。”
    见杨晓风劝住了自己父亲,柳岸月也赶忙上前劝住了自己母亲,然后就从包里拿出了那个装着发簪的锦盒递到母亲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