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刘涵收到一则消息准备通知林枫。
    走进村长办公室，喵了一眼后朝走道外面的警卫问道：“大哥今天干嘛去了？”
    “不知道，可能在外面忙吧。”
    刘涵掏出手机给林枫打了个电话，见对方没接，他想了想后转头去了林枫的家。
    刚一到门口就看到王姐提着一大袋垃圾和酒瓶从里面走出来。
    “王姐，怎么这个时候打扫卫生，哪来这么多酒瓶？”
    王姐一直负责给林枫收拾屋子，但林枫不喜欢自己在家的时候有人来打扰自己，所以王姐每隔两天来一次，时间都是在早上。
    王姐小心地关上门，低声说道：“老板在家喝的，他叫我来收拾一下……小刘，老板好像心情不好，情绪有点不太对。”
    刘涵皱了皱眉：“咋了？”
    “这我哪好多嘴去问嘛，我做好卫生又给他烧了点汤就出来了，你跟老板最亲，快进去看看吧。”
    “行，我知道了。”
    刘涵也懒得敲门，在密码锁上输了密码直接拉开门走进去。
    穿着浴袍的林枫正坐在沙发上抱着一盆热汤慢慢啜饮一边盯着电视看，电视上在投屏一档地理科普节目，讲的是南越。
    王姐喷了不少空气清新剂，但屋内依旧残留着很重的烟味和酒味。
    刘涵小心地打量了一下林枫的背影，随后故作随意地问道：“大哥，怎么一个人在家里喝酒？”
    林枫头也不抬地回道：“想事儿想得头疼就喝了点，来找我干嘛？”
    刘涵走过去看了一眼汤盆，里面是醒酒汤，桌上还有一大碗肉粥。
    “没啥，就是一天没见到你，打电话又没接，就想着来看看。”
    刘涵在他侧面坐下，继续道：“大哥，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是啊，多着呢。”林枫点了点头，“家门口几十万人要吃饭，柴汽油眼看也快不够用了，海外还在打仗，南边又是遍地的丧尸跟割据势力，北方又有一群人在蠢蠢欲动，想让我不开心的在排着队往这边赶呢。”
    刘涵跟了林枫这么久，也算是大概摸透了对方的性格。
    这么说话，意味着他没兴趣跟别人倾诉自己的烦恼，能坐在这里处理工作也说明他自己给自己调整过来了。
    “大哥，这都是小事儿，我相信你吐口唾沫就能给他们料理了！”刘涵笑呵呵地拍了个马屁，试图让林枫开心起来。
    林枫笑了笑，暂停了节目后拿起粥碗一边喝粥一边说道：“你的直升机学得怎么样了？”
    “很熟练了。”
    “能凑合就行，去叫老二还有桃桃收拾好行李，明天一起去南越。”
    “就咱们四个吗？要不要多带点人，我总觉得那边不太安全。”
    “够了，去多了也没用，当地军阀要翻脸的话，你带几十号人去一样是白给。”
    刘涵点了点头，想起来自己之前要找林枫的原因。
    “对了，大哥，石城那边搞了个招标，发了好多订单出来，郑天南说他想拿几个药品订单，问我们有没有兴趣合伙。”
    “药品？”林枫皱了皱眉，“老郑要是有路子直接把标拿下来转包出去的话，郑天南自己就可以运作，还找我们干嘛，难道他真的打算弄个工厂动工生产啊？”
    刘涵点了点头：“他说大部分订单的利润很薄，所以是打包发标，但是其中有一批药品的采购价特别高，能赚很多钱，他一个人拿不下来，想拉我们一起入伙。”
    “具体是什么药？”
    “好几种，都是常用的急救药品，止痛类药物的订单最大，价格也最高。”
    听起来是个挺不错的生意，但林枫突然就丢下碗骂了起来：“他脑子让门挤了吧，这种事也去掺合。”
    “大哥，哪里不对吗？”刘涵皱眉问道。
    林枫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后说道：“这里面水很深，我三两句话说不清，你直接告诉郑天南，这好事儿肯定是有主的，他就是把标书写出花来也轮不到他。”
    “意思是说招标就是走个过场，其实早就有关系户把里面的事儿全部勾兑好了。”
    “对，不然这种时候为什么要打包订单再放一些明显有巨大利润的订单在里面一起招标？摆明了是从公家掏钱往自己口袋塞好吧，招标条件都是给自己人量身定做的。郑天南就算接下来了，利润最后还是要送出去的。而且不光是采购价的问题，是药品本身的问题，你猜猜什么是最常见的成瘾性药物？”
    刘涵脱口而出：“止痛药！”
    林枫点了点头：“眼下这时候治病动手术的成本是很高的，喂点止痛药让人硬扛才是现在最划算的医疗手段，你想想这东西会有多紧俏，你再想想这玩意儿一旦公开泛滥会发生什么。”
    刘涵吓了一跳：“你的意思是这玩意儿跟毒品一样？”
    “不能这么说，但是它能被公开地大量廉价销售的话，影响的范围会比不能公开出售的毒品更大，一旦成瘾，后面指不定就要去买毒了。”
    刘涵想了半天里面的轻重缓急，最终只能无奈地骂了一句操。
    绝大部分镇痛类药物的原理都跟阿片一样，好用是好用，但是一旦大量使用极易成瘾。
    可眼下的境况注定了这种药物的需求量会大大增加。
    治病的成本那么高，有几个难民看得起？
    就算有钱，他身边也未必有医院和高明的医生，这个时候一针止痛药就成了最好的东西。
    林枫对这个生意厌恶有很多原因，一是因为这个招标会就是在扯淡，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走过场。
    二是因为这次的事件之后，会让很多人看到其中的商机，很快会有大鳄联手布局垄断这类药品高价销售，让很多需要药品的人吃不上药。
    最后就是因为这一大笔订单造成了大量的阿片类药品被运送到前线用来给受伤的战士使用，前期取得了很好的效果，用低廉的成本缓解了战场上最麻烦的医疗问题。
    但后来在有心人的运作下，这类药品在西亚和南亚战场泛滥，让战区的很多人成瘾，最终又流到国内引发了更大范围的问题。
    到后面，卖药在某些地方已经和公开卖毒没什么太大区别。
    林枫吃过军粮，亲眼见过很多兄弟和战友被那些东西折磨成了废人，他对这些刮骨刀一般的东西充满了厌恶。
    他有时候甚至怀疑，很多人早就预见了这些东西的危害，但他们在利益的驱动下选择了暂时性忽视，直到最后发展到无法控制的程度索性就懒得管了。
    反正人死掉了，还能少消耗点物资。
    将本该属于生产基地内部消化的订单拿出来，对私人企业公开招标，再由他们去销售，未尝没有撇开脏水顺便提前布局的意思在里面。
    这本该是件缓解物资压力的好事，可硬是能被人做成坏事，林枫有时候真觉得人是最该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