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手机持续嗡嗡震动。
徐雷睁开睡眼，拿起手机。
昨晚审定大会后，又和总设计师吕新海聊了很久。
以至于回到宾馆睡下，都已经凌晨三点。
虽然现在已经九点许，也算是睡了六个钟头。
但整个人依然还晕乎乎的，没睡醒。
虽然来电号码，是天海的一个座机号，并不知道对方是谁。
但能知道自己号码的人不多，想来应该也是一个熟人。
“你好，请问哪位？”
“徐少，我是曲铭远啊！”
“曲……曲老？”
徐雷脑子嗡的一下，瞬间精神了不少。
“是我，怎么？你还在睡觉吗？”
曲铭远笑问道。
“嗯，是啊，昨晚西飞的小双发涡桨支线飞机，适航审定会弄到了大半夜，这会儿正补觉呢！”
说话间，徐雷慢慢坐起来。
“我一早到单位就听说了，真是特别的振奋人心啊！”
“从立项到拿证，这一路走来，西飞真是太不容易了。”
听到曲铭远的感慨声，徐雷并没有说话，微微一笑。
随手拿起闯关上的一瓶矿泉水，拧开便咕噜噜的猛喝。
而电话另一边的曲铭远，语气很是激动的接着说道：
“作为同属于龙国航空工业集团旗下的兄弟单位，我是发自内心的，为西飞感到高兴。”
“他们研发的小型涡桨支线飞机，高标准通过新适航标准，拿到型号合格证，极大鼓舞了咱们商飞啊！”
……
曲铭远激动的心情，徐雷当然能理解。
他是国产大飞机c919的总设计师，同时也是支线飞机aj21的副总。
商飞的这两款飞机，将来要想上市销售，都要经过严格的适航审定，拿到型号合格证才行。
如今西飞吕新海的团队，历经艰难坎坷顺利过关，相当于替商飞的aj21和c919项目组充当了开路先锋。
有了经验教训可供参考借鉴，这两款飞机的适航取证，自然就能顺利很多，能少走很多弯路错路，大大节约时间和经费。
尤其是经费……
从商飞成立以来，已经烧了近千亿。
平均算下来，相当于每天都要花掉几千万。
而且不光是经费花得多。
为了保障大飞机的研制，上千家高等院校、科研单位和相关企业，一直在协同奋战，数万名科研与技术人员奋力攻关。
投入了这么多财力和人力，又已经耗费了很长时间。
要是项目竟然还进展不顺，适航取证困难……
那就真不止是愧对自己和股东，更是愧对国家和人民了。
所以……
如今西飞的涡桨小飞机，顺利通过适航认定。
飞机不大，但给商飞的信心鼓舞，却很大。
“……不过这型号合格证是顺利拿到了，但还不能宣告最终胜利啊！”
曲铭远有些担忧的说道：“西飞为了研发这款涡桨支线小飞机，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更耗费了很长时间。”
“我粗略算了算，这款飞机至少要卖出100架，才能收回研发成本，我真是有些担心，这款国产小飞机销量不够好。”
徐雷靠坐床头笑道：“只要飞机足够好，销量就不可能差，国内外的通用航空与短途支线航空市场，潜力还是很大的。”
“而且昨晚我已经和吕总说了，他们只管调整生产计划，原定的每年15架的设计产能太少了，必须要增加到每年50架。”
“年产50架？我的天，这也太多了吧？那可是涡桨支线小飞机，能卖那么多吗？”
曲铭远很是惊讶。
作为业内人士，他当然很清楚。
一款飞机完成了研发定型，获得了型号许可证。
那么大批量的规模化生产，就已经不算难事了。
而增加产能，更是简单。
大不了增加投资，多招人、多买设备、多开生产线……
可问题是，投资扩大产能容易，飞机卖不掉咋办？
那可是售价几千万的飞机，不是几万块的汽车。
不是想卖多少，就能卖多少。
“你放心，年产50架，一点儿都不多，说不定将来还不够呢！”
“因为几百公里内的短途民航市场，本身就很需要这种物美价廉的涡桨小飞机。”
“再加上，它改装潜力大、飞行用途广，很适合用来搞货运、巡逻、救援、勘探之类的。”
“而且也只有产能足够大，才能更好的促进国产化，否则一年才生产寥寥几架十几架，一些核心部件和系统，就真不如进口。”
听完徐雷这番话，曲铭远长松了一口气。
“既然你都这么有信心，那我就不多虑了。”
“而且你说得也很有道理，不搞出旺盛的需求，恐怕就连龙国航发集团，都没兴趣去研制出一流的国产涡桨发动机。”
徐雷嗯了一声后，话锋一转。
“西飞的涡桨小飞机，不管是大规模量产，还是争取实现百分之百国产化，都已经相对简单了。”
“相比之下，商飞呢？aj21和c919怎么样了？尤其是aj21这款喷气式支线小飞机，首飞准备情况如何了？”
曲铭远急忙回答道：“这两个项目进展都十分顺利，aj21的首飞准备安排在月底，而c919的首飞准备工作，也正有序进行。”
“我今天给你打来电话，除了聊西飞的涡桨小飞机，还想问问，你大概什么时候能一趟天海，咱们讨论一下aj21的试飞计划。”
徐雷笑道：“这还用得着讨论吗？按照新的适航标准来就行了，有什么问题，你找吕总他们，反而比我更合适，而且我相信，你们没问题。”
“另外，正在研发的aj21和c919，你们也完全不要担心销量，只要把飞机研制好了，能到国际一流水平，又怎么可能卖不掉呢？”
曲铭远叹息了一声。
“徐少，我也不想给自己压力啊！”
“咱们毕竟研制的，是民用飞机，而不是军用飞机。”
“就跟人们评价一款车，够不够好，销量是最重要的评判标准。”
“所以我知道，我只是负责搞研发的，只需要把研发工作做好就行，但作为总设计师，我免不了要担心销量啊！”
这样的一番话，从一位航空院士嘴里说出来。
徐雷知道，曲铭远也是承担了太大压力。
aj21和c919，目前都还没量产，商飞就已经耗资近千亿。
接下来小批量试产，大规模试飞，高强度适航认定……
这些都是要烧钱的！
它俩都是喷气式飞机，每个飞行小时的油耗都不低。
加上人员成本、维护保障等费用。
奔赴不同地域、开展大量科目的试飞取证，要累计飞行数千小时。
这他妈光是适航取证，花费都得好几亿。
更别说量产前，还要大量的准备工作。
那么预计一千亿的总花费，只少不多。
而c919，卖给航空公司的批发价，单架不会超过七亿两千万。
即便按照利润率10%来计算，一架也就挣个七万。
要想挣回本钱，这款飞机至少也要卖一千架。
要把利息成本之类的考虑进去，那就得卖两千架才够本。
不管是一千架，还是两千架。
对曲铭远这个总设计师来说，都是压力山大。
他虽然精通技术、学识渊博，有一定的远见。
但他毕竟不是穿越者。
不知道，未来的民用航空市场，发展规模到底会有多大。
因为现在才2004年，龙国全行业在册运输飞机，总数都还不到800架。
估计要等与波音签署的采购大单，全部交付完毕，才能突破一千架。
但徐雷却很清楚。
在他穿越前的那个世界，2023年国内的民航飞机，就已经有三千多架了。
在自己的强力推动下，这个世界的龙国，经济发展更加迅猛，电子信息产业还领先全球。
所以徐雷自然很确定，光是满足国内民航市场的采购需求，就足够让商飞忙活了。
“曲老！有我在，你怕什么？”
徐雷恭敬的喊了一声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当年是我劝你上报国家，重新立项研制大飞机的。”
“而这些年，我始终对大飞机项目信心十足，并一直竭尽所能，提供各种支持。”
“经过咱们大家的不断努力，各项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开展，咱们就不要再有任何顾虑……”
只要是人，就都容易养成依赖心理。
即便是航空业内的资深专家、顶级院士。
得知吕新海的团队，已经成功拿证。
肩负国产大飞机研发重任的曲铭远。
他能不着急吗？
能不想也尽快顺顺利利的，适航取证吗？
而不管是aj21，还是c919，研发投入更大、将来销售压力也很大。
他当然也需要，有人能分担压力，哪怕只是当个精神寄托也好。
一旦有了这种心理，就肯定免不了，想要得到徐雷的帮助。
哪怕徐雷去了之后，没能提供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心理上也能更踏实一些。
就像同样是考驾驶证。
看到先练车的小伙伴，顺利拿证了。
心里除了羡慕之外，肯定还是有点着急。
一着急，就会担心练得不够好，希望有人能指点一下。
哪怕没有指点，只是在一旁陪着，似乎也能更加踏实。
徐雷当然理解曲铭远。
可问题是……
自己去了天海，也并不能指点什么，反而还要耽误其他方面的工作。
高小琴姐妹俩，眼看着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再有两个月就要生了。
这么重要的时刻，徐雷当然要陪在她俩身边，迎接两个小生命的到来。
而且徐雷还打算，在京海一直陪她们住完月子，孩子也长大一些。
所以这就意味着，徐雷必须赶在八月前，将很多工作提前搞定。
商飞早就已经步入正轨，研制工作非常顺利。
而西飞这边，也已经将新的民航适航审定程序走通了。
所以商飞的两款喷气式飞机，该怎么安排验证试飞、怎么适航取证……
这还用着自己操心和指点吗？
况且，要想让龙国的航空产业，尽快成熟强大起来。
有很多事情，就必须要让他们自己去经历、去闯荡。
哪能让自己，一直既要像向导一样指路，又要像保姆似的精心呵护？
雏鹰不被扔出巢穴，就不可能振翅高飞，历经风雨蜕变为雄鹰。
龙国如今的电子信息产业，之所以越来越强大。
其中一大原因，就是徐雷打好了发展基础，引导好了发展方向，就选择了放手。
过多的干涉，不仅会让太多人养成依赖心理，还有可能会起到反作用，限制了发展。
就像徐雷主导众多单位和企业，搞出了龙国自己的指令集、操作系统、开发设计软件、芯片全产业链……
又明确告诉了各大电子企业，在这日新月异的信息时代，产品必须要搞往高性能、信息化、智能化等方向发展。
对不管是大公司，还是小企业，亦或者是创业者们来说。
徐雷就相当于，已经给他们搭建了平台，不仅有软硬件支持，还指明了发展方向。
不管是想搭建制造一款电子产品，还是想开发运营一款网络游戏。
小到一颗高性能芯片，大到运算速率极高的机架服务器……
从基础的编程软件，到各种开发设计工具……
就连人才，在徐雷的影响下，各大院校加大培养力度，也已经不再匮乏。
因此。
徐雷就像是搞出了一个超级庞大的批发市场。
里面各种食材、佐料、厨具、餐具、菜谱等等都有。
就连厨师、杂工、服务员，也可以轻松找到。
是要自己买菜做饭吃，还是要练摊餐馆，亦或者做别的生意？
人们完全可以各取所需。
事实证明。
打好基础后，就让大家充分发主观能动性，才能彻底释放活力。
如今龙国电子信息产业，不断发展壮大，从业人员和企业越来越多。
各种电子产品、家用电器、电子游戏、门户网站等等，层出不穷、争奇斗艳。
大家不用徐雷悉心指点、言传身教，就已经主动的积极创新，不断的推陈出新。
情况类似的，还有新能源行业。
不管是搞光伏发电、风力发电的，还是搞电动汽车的。
在徐雷的引导下，光伏面板、动力电池、电控系统、高速电机等等，一系列的软硬件技术被攻克之后。
相关企业要做的，就是依托现有技术，沿着徐雷指引的方向，一边快速抢占市场，一边持续研发创新。
就像那几大国产车企，徐雷告诉了他们发展路线，又协同解决了各种技术问题，并悉心指导造出了一款款畅销车。
在最艰难的起步阶段，徐雷是操碎了心，从研发设计到生产制造，再到营销售后都要提供引导和帮助。
就连车辆的外观和内饰，应该设计成什么样子，用什么材料，徐雷都提供意见，避免造出来不好看不实用。
比如不要用国人注定不喜欢，油耗虽低，但振动和噪音巨大的三缸机，做混合动力系统的增程器。
不要为了好看，弄钢琴烤漆面板，看着似乎挺高级，但其实很容易积灰布满指纹。
更不要为了所谓的美观，以及降低一点风阻和油耗，过于超前的搞隐藏式门把手……
在徐雷的大力支持与悉心指导下，各大车企真是少走了无数的弯路错路，少踩了很多坑。
如今从低到高，不同消费层次，都有各种好看又好开的国产车型，上市之后就一直销量不错。
对各大国产车企来说，他们自然也就不再需要徐雷精心呵护了。
一边利用好现有技术，更快更好的生产更多国产车，获得更多的市场份额，赚更多钱。
一边继续加大研发投入，不断提升自身技术能力，以便于造出性能更先进、驾乘感受更好的国产新能源汽车。
他们已经步入了快速发展的正轨，不再需要徐雷连一些小细节，都得指点过问。
并且随着越来越多资本和人才涌入，以及国外各大车企的竞争。
他们也知道，要不断的加强研发和管理，才能适应日趋激烈的竞争
对徐雷来说，自然就轻松省事多了。
只需要持续提供，更多更好的电子设备，助力国产汽车更加先进智能。
偶尔帮忙看一看，新设计的汽车外观内饰怎么样，毕竟颜值是第一竞争力。
所以……
徐雷如今对步入发展快车道，不可能出大问题的航空产业，自然也会逐渐放手，不会再过多指点，也不需要再指点。
就像孩子虽然还没成年，但已经十来岁上初中了。
当父母的，培养好了孩子的学习习惯与品德三观。
显然就没必要，事无巨细的关心过问。
只要不是大的问题，就没必要干涉。
否则过度干涉，反而影响孩子成长。
能当国产大飞机总设计师的曲铭远，自然远比一般人聪明。
他明白徐雷的意思，也很欣慰徐雷能如此信任。
一番铿锵有力的表态后，两人结束了通话。
把手机往旁边一扔。
徐雷立马躺下补觉，直到房门被敲响。
“请进！”
“徐少，飞机已经准备好，我们该出发去西蓉了！”
“去西蓉？”
“是啊，您之前不是说，开完西飞的适航审定大会，接着就去西蓉，参加第四代重型隐身战斗机的首飞论证会吗？”
“……”
徐雷愣了一下。
缓缓坐起来，发了一会儿呆。
昏沉沉的大脑，终于清醒想起来了。
“好，给我五分钟，我要洗漱一下。”
“明白！”
片刻后。
午饭都没顾上吃的徐雷，便下楼上车前往机场。
伴随着巨大的引擎轰鸣声，很快一架运送各种测控设备的军用运输机，很快加速滑跑起飞，直奔西蓉。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飞行后，军用运输机顺利降落，而徐雷一行人转乘地勤车辆，来到了一座封闭式的机库。
与设计团队见面寒暄闲聊一番后，又经过严密检查，徐雷走进了机库。
一架威武霸气的第四代重型隐身战斗机，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给它取名字了吗？”
“还没呢，只有一个内部代号ja-20。”
总设计师杨智玮微笑摇头。
徐雷双手叉腰，站在静静停放却也杀气凛然的战机前。
“既然如此威武霸气，又是咱们龙国自主研发！”
“那从今往后，咱们就叫它威龙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