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安垂下纤长的睫羽看着少女，眼神温柔，语气却平淡：
    “阿姨，她在晕过去之前，第一反应是向您求助。”
    至于是真的，还是风初见意识不清不小心按到的。
    季云安选择性忽略。
    风媛过了片刻才开口：“她……现在怎么样了？”
    “身体应该没有大碍，但昏迷不醒。”
    “那就好，没有什么事就挂了——”
    “她很爱您。”
    在挂断的前一秒，季云安忽然开口。
    风媛的手就那么顿住，少年温润坚定的声音继续传出：
    “她虽然从来不说，但是她一直都很难过。”
    话音刚落，暗处的风影卫们纷纷瞪大眼睛！
    连大小姐都不敢去问家主为什么，而你，小伙子，你是真正的勇士！
    季云安其实也有点忐忑。
    虽然他已经极尽委婉了，但还是少不了一股质问的味道。
    对方不仅是初见的妈妈，还是帝国的上位者之一。
    说他不知者无畏也好，在他听到对方下意识说了句“那就好”时，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说出来。
    虽然总是被父母嫌弃，但他也是在父母的爱中长大。
    他很感谢父母，他们教他学会如何去爱。
    也许被爱着长大的人，有着一种无畏的勇气与自信。
    所以他敢。
    过了半晌，风媛才缓缓说道：
    “季云安，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只有你，敢当面质问我。”
    “可能，初生牛犊不怕虎吧。”
    要是对方语气再冷硬一点，真的没有什么波动，他也不会去头铁。
    风媛坐在办公室，琥珀色的眸子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星舰机甲，忽然问道：
    “你认为你的母亲是位合格的母亲吗？”
    这转折转的季云安有点懵，但还是如实回答：
    “对于我而言，她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她很爱我，我也很爱她。”
    虽然总是嫌弃他；
    虽然他有事，她是真幸灾乐祸；
    虽然有时候无比幼稚。
    爱……风媛似乎顿了下：“你们平时是如何相处的？”
    季云安乖乖回答。
    在听到，要是他惹云女士生气了，季先生就会揍他一顿，且季先生平时没事就在家嘤嘤嘤黏着云女士时。
    风媛陷入了沉默。
    很显然，她有点不能理解，这是什么鸡飞狗跳又异常和谐的一家子。
    风媛瞥了眼刚刚发来的紧急消息，淡淡道：
    “关于你的问题，如果我有答案了，我会告诉你。”
    说完，直接挂了。
    窗外夜色浓厚。
    季云安右手支在病床上，托着腮，左手忍不住轻轻戳了戳少女白里透红的脸蛋。
    软乎乎的。
    要是平时，她恐怕早炸毛了，一脸“big胆，把这个刁民拖下去斩了！”的表情。
    看见这一幕的风影卫：“……”
    他们还是先行离开，去外面守着吧。
    季云安似乎戳上瘾了，又忍不住捏了捏，突然触碰到温热的液体。
    少年诧异地抬头。
    发现双目紧闭的少女，泪水一滴一滴从眼角滑落。
    ……
    好难过。
    为什么这么悲伤？
    似乎落入深海中，不断下沉，难以言喻的悲伤就像周身的水包裹着她。
    窒息、痛苦。
    但又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