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双雄何来意外事
作者:逐一   相思为聘山河予君最新章节     
    寥寥青墨淡陈纸,昭昭奕容深镌心。
    那日春风戏柳,杏花绽,清波明,有朱颜坠境,惹吾心神往之。
    那夜春光乍泄,玉生温,无风起,有暗潮悄袭,惹吾心艳然之。
    每忆君,捶胸欢欣有之;辗转反侧有之。
    思量,再思量,呜呼哀哉——竟是相思矣!
    花逢暖风心欢,人遇佳丽心动,行欲不轨我之错,却道是:思慕在前,窃欢于后。
    知君谅我胆造次,心头仍坠羞悔思。
    情起何时难回溯,惟愿与君顾长风。
    长风渡我此生意,轮世还赴花月情。
    千千挚意达不尽,一魂一色赠相亲。
    ……
    宗寥的情笺由白挚转交到南宫述手里时,南宫述正在驿馆雅致的卧房里泡浴。
    戌时早已过,夜色正浓。
    桌上的饭菜白挚换过两遍新了,南宫述仍是没吃。
    自被宗寥药瘫在榻上,他就一直黑着脸,看着像是要吃人似的,直到了这会也未与任何人讲过一句话,吩咐的话一并没有。
    白挚是洞悉主子脾性的,知晓他当下状态需要哪般伺候。
    这不,一路赶至驿馆后,他利索地就服侍他先沐浴,想着他也饿了,还亲自上灶房烹了几道他爱吃的菜肴。
    谁能想,南宫述一入水后就阖目憩上了,白挚唤了他好几回也不回应。
    直等到白挚把宗寥的信奉到他面前,他才舍得瞟白挚一眼。
    此刻,白挚正是站在主子跟前等他看信,等他出浴。
    其实按宗寥交代,这信是要等南宫述入寝前才能给他的,可白挚觉得,就主子眼下郁郁寡欢的神态,若无一点调动他情绪的事物,他能把自己耗死。
    而这世上最能快速调动其喜怒的,唯一个云安世子,无他。
    果如小侍卫所料,当南宫述听闻宗寥有信给他时,眼睛先是一亮,展信细览片时后,嘴角渐渐便翘了起来,弯成一个淡淡的粉色的弧。
    或许是不想表露太多神色,他又特意压下一侧唇角,这般一观来,反倒给人以两分恬雅,三分邪魅之感。
    乍看迷惑,细瞩迷人。
    见南宫述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不算太娟秀还格外“行云流水”的字迹上,久不翻页,白挚低声告晓:“王爷,后边还有字。”
    南宫述冷然地瞥了白挚一眼,将手中信笺翻面。
    但见此面所书字迹较前面相比那才真叫一个飞龙在天,惊蛇入草——各显各的狂!
    狂得连她本人来了都不一定能将内容逐字复述。
    一眼能看清的,仅有落款处“切切”二字。
    切切?
    这教人两眼抓瞎的狗刨样式的文字,有何可切?
    南宫述两指夹着信,随意一举,问:“可看得懂她写的何话?”
    说话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冷淡。
    白挚接过信,极致认真地参阅。
    许久,他也无从落眼,只得弱弱请罪道:“王爷恕罪,卑职才疏学浅,眼力不济,委实瞧不懂云安世子笔下精绝。”
    言罢,将信递还给南宫述。
    南宫述拈过信,自己琢磨,边沉声道:“自作主张时不是挺能耐的吗?这会儿才知眼力有缺?”
    口吻淡漠,气息寒凉,带着几许愠怒的鼻哼。
    白挚无措,实不知自己哪时惹的他。
    思索良久,他星眸忽而一转,恍然悟出了什么。
    拍拍袍子速速一跪地,白挚抱礼告罪:“卑职知错了,还请王爷责罚。”
    脑子锈钝,认错的态度倒还能看!
    南宫述缓下些许脸色,问:“错哪儿了?”
    白挚想了想,不确定道:“卑职错在没有第一时间把世子的信给王爷看。”
    南宫述眼底浮上一丝愁叹,白挚又道:“ 此事真不怪卑职,云安世子说了,这信要等王爷睡前才能给您,如今卑职提前把信给您看,已经算是失信了。还请王爷看在我助您夺得云安世子的份上,饶恕卑职这一回。”
    “夺得?”南宫述眉头一皱,不气都不行。
    垂眸看着容貌冷峻的少年,他道:“此话怎讲?”
    但凡王爷发问,乐为主思的小伙立时表现积极,面容上不自主便浮现几丝自豪之色。
    “不瞒王爷,其实您与云安世子的情意卑职一直都看在眼里,也知王爷与世子走到今日极是不易的。
    想您当初因为不愿接受世子是男子受了那么多的苦,好容易苦尽甘来,将成好事,如今又要天各一方。”
    往前跪近一步,白挚有些羞涩地继续道:“即便是王爷不说,卑职也看得出您早就想与世子红烛帐暖了。
    尤其是半月前您与他约会未果之后,您夜里就没睡好过,且我感觉王爷自见过世子穿女装之后,整个人就愈发不对劲。”
    “何处不对劲?”南宫述问,皱起的长眉拧得紧。
    白挚道:“连日来,卑职替您更衣时发现……您……您竟每晚都会梦遗!虽您以前也会因世子辗转难眠,可从来都克制得很好,从不会这样。卑职实在担心主子您会……会禁欲成疾,伤了根本。”
    “所以当世子同我说他要与您比翼连枝,让我帮他把闲杂人遣退时,我就答应了。”
    南宫述听完,脸色黑红交替,一时哑然。
    少时后,才幽幽道:“你倒是个有主意的。如此说来,本王得谢你良苦用心才是?”
    柔和的话音里带着无力训斥的反问。
    白挚忘乎所以,顺着南宫述的话就谦虚上: “为主分忧乃我等做下人的分内之事,卑职不敢居功。王爷舒坦,卑职也就安心了。”
    说完,他惯常冷峻的面容上难得有了些欢悦情绪。
    南宫述哭笑不得,冷冷问:“你做决定前为何不先禀告?规矩都忘了?”
    白挚闻言一怔,道:“王爷不是说,若遇特殊情况,可自行斟酌行动,不必向您禀告?当时我一听云安世子想要与您琴瑟调和,应该算极特殊的事……就听了他的话。王爷不是一直喜欢他那样吗?”
    南宫述气得想笑,脑壳忽然巨疼,遂斥责道:“她恣意惯了,做事不惧风险,你也敢陪她胡来?届时若出现不可控的意外,你想本王如何收场?”
    白挚越听越茫然,有什么意外是不可控的?
    凝神想了许久,情爱话本里的各种情节在脑里速速过一遍,他似乎……明白了。
    于是壮着胆子道:“王爷,您是不是糊涂了?两个男人在一起是不会出现那种意外的。”
    “你日日跟在我身边,听了我们那么多话,就没看出云安世子是何情况?”南宫述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