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何方毛贼秽宫闱
作者:逐一   相思为聘山河予君最新章节     
    掌着欲将合上的窗扉,宗寥桀桀阴笑。
    弓腰至地上随意摘取来一片草叶,在指尖旋了旋,调整好一个易施力的角度。
    探去视线,宗寥将指尖叶片对准不远处微微摇曳的灯烛焰苗。
    估量着,莹白皓腕迅疾一扭转,润玉秀指间的叶片眨眼飞射远去。
    瞬息刹那,发散光线的烛火猝然寂灭。
    突如其来的黑暗仿佛带来了一场刺骨冰凉的冷雨,霍然浇灭了酣战男女的欲火。
    “怎么回事?”黑暗里飘浮着女人的惊问。
    张趋道:“许是进风了。”
    “此间僻殿门窗紧锁,哪来的风?不是还有灯罩罩着,风能吹灭?”纭舒妃搡着张趋肩膀,将他推出,“你去看看。”
    淫徒扣住她,挺腹再驱进,不愿分舍,哄道:“应是蜡燃尽了。有娘娘的人在外头守着,不必大惊小怪。此刻药力正值巅峰,中途撤离伤身,要命的。”
    要了你命最好!纭舒妃暗里怨咒。
    恨归恨,时下关口,她可不能让他有好歹。
    纭舒妃催促道:“那你赶紧的。从御书房出来到宫门处,你至多敢逗留一个时辰,别延时,当心教人起了疑。”
    张趋自知其中利害,方才议讨浪费了好些光阴,此时他只得加急速度,慢慢侍玩的过程全免了。
    要命的话落进宗寥耳里之际,她忽而眼睛一亮。
    暗叫一声好,逮住此机会她正好收拾一下为虎作伥的这老奸贼。
    窗页缓缓开尽,宗寥于腾身离去的瞬忽猛地一砸窗,又原地云了一步,弹指闪至宫城墙垣之上,腰肢一扭,长腿一跃,眨眼匿了踪影。
    动作之利落华美,堪比仙鹤展翅入云霄,不拖带丝毫泥水。
    话说“嘭”一声重响荡开的瞬刻,卖力耕耘的老头身躯遽尔震了一震,好似被青空巨雷劈中一般,木然不动了,靠药力维持的坚挺转眼内缩,萎了下去。
    纭舒妃迅速反应,本能地想厉呵一声“什么人”,红唇将启,她却突然意识到此情况下若发声,必然会暴露更多特征 。
    预感大事不妙,她也不管张趋现下是好是坏。
    匆匆便起了身,也不敢再掌灯,更不敢开口喊人。
    纭舒妃囫囵捞过垫身行欢的一堆衣物,摸着衣料制式找出自己的急急套上,余下全丢给瘪了身的淫棍,催撵道:“快走!”
    危机当前,她顾不及交代许多,只道:“今夜我从未踏足过此地,你是聪明人,若遇状况,该知怎样应付。”说着披上与夜色相融的莲蓬衣疾趋离去。
    张趋捂着剧痛难忍的下腹从床榻上爬下来,手慌脚忙拢了衣袍,趿上翘头官履,将取来未用的“宝贝”一股脑踢到不知哪处的旮旯角。
    系着玉带銙自僻殿出来,张趋穿过殿檐下斗折蛇行的游廊,捷步流星直驱向宫门,时不时揉按一下疼痛的腹腺。
    打抖儿的双腿才迈廊阶而出,一阵不知从哪儿吹来的劲风霍地从张趋面门掠过。
    不过刹那,那风便凭空消失了,余息不留。
    甬路旁的石灯光泽莹煌,照的四下亮堂堂的,他聚神打量了一圈周围,并未发现其他异常。
    唯一能牵引目光的,惟是身旁一株颤着花枝的柘榴——茂盛的叶冠张牙舞爪,枝叶沙沙簌簌,宛似向他发出唧唧嘲笑声。
    疑惑神情方将浮上面容,一声响亮而凌厉的“淫贼,哪里跑!”赫然荡入耳膜。
    闻“淫贼”一呵,屡番偷奸宫妃的张趋双膝猛然就是一软,正欲跌跪之际,他急忙一把掌着身侧玉石灯柱。
    堪堪稳了身,他下意识拔腿,想开溜,直觉告诉他,此刻很有必要先躲上一躲。
    脚才开迈,膝弯忽地被一力道强劲的物什击中,张趋吃痛闷哼,应声跌扑在地。
    霎时后,平地又起一阵风。
    张趋后背一凉,一条黑影蓦地闪落他面前。
    “跑啊,怎么不跑了?”黑影嗤嘲,雪亮宽刃随即架到他龟缩佝偻的项上,道:“什么人?起来说话!”
    男人音色粗粝浑厚,透出凛然正气。
    勿需观览,即知来者是掌领一宫禁卫的苏涉。
    如此深夜,他不在皇上身边听命,跑此处来捉什么……淫贼?
    张趋脑壳骤紧,心说该不会是他与纭舒妃私通的事被皇上发觉了,这会儿苏涉出现,是来拿他去问罪?
    真相揭破之前,老谋深算的相爷可不会率先表露。
    慢吞吞爬起,他欲掩还遮地徐徐抬起头,苏涉的刀随着他的动作也移动。
    朝伟岸峻拔的汉子露去半边惭愧颜色,张趋斜瞟着他道:“原来是苏统领呀!”
    瞄了眼冰凉锋利的刃口,他的脖子不由自主缓缓往边上撤开两寸。
    苏涉垂眸看着他,却是没怎么看清,闻声又感觉此人苍老的话音很是熟悉。
    闪动炯炯虎目,他将眼前之人好一通打量。
    但见面前忸怩作态的人一身紫红朝服;领襟袖袍凌乱不整;髻上贤冠有些歪斜,鬓角几缕花白的发散着,颤颤悠悠的。
    落下视线,一眼即注意到他双膝夹紧,两膝并着,如女子内急,而脚上所穿缎履的笏头则呈现滑稽的外八字形状。
    “你是……”苏涉眉头蹙起,半惑半疑,“……张大人?”
    张趋讪然,仰起脸,露出真容正视苏涉:“苏统领见笑。”稳装镇定,腿却微微有些发抖。
    疑色流转须臾,苏涉收回刀,问:“大人不是一个时辰前就该出宫了吗?为何会在此处?还有你这一身形容又是从何说起?”
    张趋垂目,赶紧站正,涎脸狡言:
    “唉——要不说人老了就是不中用呢!今儿晌午在府上用了些冰饮,到与圣上议事时,这腹中就一个劲闹腾。
    这不,才出了御书房,我就撇了郑内官,急急寻毛司去了。”
    “方便需要一个时辰?”苏涉淡淡瞥他,从始至终端持悍将冷肃,不向百官仰首的相国大人阿谀半分。
    张趋继续“解释”:“方便一次自不费时,只是这……一次没够,说来不怕大统领笑话,我一提上裤子忍不住又要再蹲一回,到现在已折腾了五六趟了!”
    张趋说着兀自憨笑。
    苏涉印象里,位高权重的张相爷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包括在皇上面前,装的是一副好端凝,好深沉。
    哪里会像眼下谄笑?还是对他一个二品武将。
    直觉告诉苏涉,此人行为必有蹊跷。
    遂追问张趋:“张大人去的哪间宫厕,伺候你更衣的宫人又是哪些?瞧你这袍服…… 怎的这样不堪?”
    张趋也是没想到,素来凌冽寡言的粗汉会逐一盘问他。
    莫非真是来查他的?
    张趋的心陡然高悬,慌急跳着。
    转念一忖,他又觉苏涉似乎不是捉他来的,否则他怎会闲于在此问东问西?
    幽冷的审视就将化作下一句审讯之际,张趋急忙将话题一转,问苏涉:“苏统领夜里飞身到此,是为哪桩?”
    老厉神色中透出一股强烈的期待,口吻听得出三分讯察。
    沉吟间隙,苏涉精亮锐利的目光迅疾扫过四周的墙角、檐廊、楼宇阁顶……
    就在半刻时前,常侍皇后左右的女官栖言领皇后懿旨烹来参茶,待将茶递至皇后手中,看她亲自喂服给皇上……
    端着空碗退出御殿的片刻后,大殿外头立时就传来她激烈的求救声,苏涉闻声追去查看时,见一黑衣人正将她搂在怀中,猥亵她的胸脯。
    夜闯宫禁,还在御殿前污淫皇后身边女官,也不知那淫贼是从哪处借来的豹子胆!
    苏涉见状怒喝一声,当即就拔刀杀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