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晓萌穿着一套浅绿色的休闲装，飘逸俊俏，白生生的两条大长腿搭在餐桌下，头上挽了个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整个人看起来娇嫩、红润。
    马逸明头微微一偏，目光扫过，眼角感觉欧晓萌好像也瞅了他一眼。马逸明神情自若，低头专心地对付盘子里的羊排。他不敢接触欧晓萌的眼神，马逸明知道自己如果和欧晓萌一对视，必定会给他看出端倪。——无他，太熟了呀。
    汤承业的后背对着马逸明，平整的西装下，肩膀显得宽宽的，后脑勺的发型看得出修饰得十分精致……
    欧晓萌和汤承业一边吃饭一边窃窃私语，不晓得在讲什么，偶尔传来欧晓萌咯咯的笑声。
    看来，欧晓萌这小娘们现在跟着汤承业混在一起过得挺滋润的。
    马逸明比较了解欧晓萌，欧美澳加这些国家对她来说都是天堂，在学校的时候和马逸明聊起这些“腐朽的资本主义国家”，言语中尽是羡艳和向往，就恨当时的马格雷布没本事带她去朝圣。好了，现在这小娘们搭上了汤承业这条线，得其所哉了……
    马逸明咬了口面包……欧晓萌难道不晓得汤承业是间谍么？汤承业枪杀岑可辛她晓得不？汤承业替李约翰打理赌场坑中国人的钱她不清楚？
    “咯咯咯……”欧晓萌的笑声又传了过来，欧晓萌的额头和汤承业的额头顶在一处，像在玩“顶牛”，两人嘴里喃喃细语，说不清的柔情蜜意……
    马逸明暗骂一声：妈蛋！等着瞧吧，有你们哭的时候！
    回到宾馆，马逸明给周浩打电话。
    “领导，目标确认，我看到真人了。”
    电话那边的周浩沉默不语。
    马逸明说：“喂，领导，你说话呀。”
    周浩那边沉默几秒后，按掉了手机。
    马逸明感纳闷儿，怎么回事？不理睬老子了？这会儿周浩难道还在开会？
    才不过两分钟，马逸明手机“叮咚”一声显示有讯息提醒，按下手机一看，居然是邮件提示。马逸明猛然想起杨教官培训的内容……
    点开邮件，看到一份附件文档，马逸明心知是赵英俊来讯息了。把那份文档导入app，日期略做调整，一段简洁的文字弹出对话框：
    一、你现在的汇报对象是我，二、立即停止一切手机通讯、语音行为，有事发邮件。三、办正事，不理其它。
    邮件落款是赵先生。
    我操！马逸明明白了，原来自己一脚踏入澳洲，这顶头上司已然换成了赵英俊！难怪周浩没说话了。更让马逸明感到惊讶的是，赵英俊在邮件中提示自己不能使用手机通讯和语音服务，看来国安这边办事确实和公安不一样，严谨多了。
    另外，赵英俊提示自己办正事，分明是担心自己节外生枝捅娄子。是了，周扒皮肯定和赵英俊沟通过，知道汤承业和广惠局公安刑警们有仇，特别是自己和岑可辛还有一层关系，周浩知道马逸明睚眦必报的秉性……
    马逸明把手机往床上一扔，人也跟着躺了下去，手枕着后脑勺，默默想着心事。
    妈蛋！这个事情怎么处理才好？就这么放过汤承业？……
    夜幕降临。
    马逸明开着牧马人jeep，他要去toorak街区27号别墅去看看李约翰的动静，搞李约翰要比搞汤承业来得爽！马逸明认定了这个道理，打乱李约翰的部署必须是擒贼擒王。
    牧马人在夜色中缓缓路过27号别墅，马逸明转头细细观察一番，看到别墅内灯火明亮，里面分明是有人的，只是不晓得李约翰还在不在里面。
    牧马人一直往前开，在大街红灯处掉头，慢慢又溜回来。马逸明把车停在27号别墅的对面。
    车窗打开一条缝，熄火，关灯，马逸明慢慢点上一支烟，开始蹲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马逸明耐着性子等待着。
    蹲守，在刑侦行动中是最笨最枯燥最乏味的活儿，也是一名刑警入行最讨厌的活儿，非常考验人的耐性，大小刑警谈“蹲”而色变。——但是，蹲守最有用。在刑侦圈子里有句行话：不怕案子不破，就怕蹲守不过。可以说99%的案子都是靠蹲守这招笨法子破掉的。
    据说，某次为了侦破一件大案，广惠局还有刑警在嫌疑人家门口租房子蹲守时间长达半年的……
    人是高级动物，要吃喝拉撒。有物质需求，也有感情需求，只要一动就会露出尾巴，百试不爽……眼下，马逸明使出这招笨法子来对付李约翰。
    抽了几根烟，那别墅依旧没动静。马逸明想了想，不对呀，李约翰会不会搬家？那一次张凯和他对李约翰的老窝一番糟蹋，他难道不会警觉？李约翰这家伙有钱，换房子和换衣服一样简单……
    马逸明来了个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李约翰，会不会换房子呢？思索半晌，答案是：会！
    马逸明扔掉烟头，重新启动汽车。牧马人又兜了个圈子，掉头，慢慢接近27号别墅。这回马逸明把目光投向那别墅草坪，认真地看着那里面停的车。一台橙色的甲壳虫？这是女人开的车，上一次来可没见着这个……
    甲壳虫旁边是一台林肯宇航员，超大的一台mpv，这个车勉强也能商用，这难道是李约翰的座驾？
    马逸明正胡思乱想，别墅的大门打开了，走出来一家四口，都是白人。一对中年夫妇领着两个10来岁的小姑娘盛装打扮，那模样好像是去赴高档晚宴……
    马逸明的牧马人缓缓前进，目光扫过那白人夫妇，男的穿西装，带着蝴蝶领结，女的穿着晚礼服，肩膀上披着一块披巾……一家四口人笑语盈盈地走到那台林肯车旁边，上了车。
    妈蛋！李约翰搬家啦。马逸明懊恼地一拍方向盘！白白浪费几个小时……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马逸明开着车一直跟着那林肯车，跟了10多公里，一直跟到那宇航员开到墨尔本大剧院门口进了停车场才悻悻作罢。
    怎么办？找不到李约翰。马逸明一边开车回酒店一边默默想着主意。
    可惜，时间不够用，如果时间足够，可以一直蹲守汤承业，顺藤摸瓜也能找到李约翰。只是，赵英俊这个屌毛只给自己两天时间滞留墨尔本，这个法子是用不上了。
    皇冠假日酒店的停车场里。
    马逸明盯着那台霍顿轿车，曾经是李约翰，现在是汤承业的座驾。没别的法子，先蹲守一下汤承业，看看有没有意外收获……
    马逸明在驾驶室琢磨了半晌，想起自己曾经在霍顿轿车的底盘安放过一个移动gps……
    咦？不如去看看那东西还在不在？这个念头顺理成章地冒了出来。马逸明皱皱眉头，慢点！这里头信息量很大呀……
    如果那移动gps不在，那么肯定是李约翰发现了这台车被做了手脚，由此会产生一系列连锁反应……马逸明顺着这个思路慢慢撸。首先，李约翰怀疑对象肯定是他！是他马总在策划这盘大棋……
    ——马总跟踪李约翰，然后去27号别墅抄家、搞钱、跑路、搭救余乘风、一路杀人……随之而来的是李约翰情报网全部被破获，损失惨重！如此一来，马总的身份在李约翰等人的眼里岂不是呼之欲出？这种专业手法可不是为了仅仅帮张凯出一口恶气能解释得通的。
    马逸明想，这就意味着这个汤承业和欧晓萌已经知道了他的警察身份！李约翰可是间谍头子，这种推理简直就不需要费脑子。
    马逸明缓缓走下牧马人，看看周围，又朝着那拐角的监控瞅了两眼，大步向着霍顿轿车走了过去。
    靠近那台轿车，马逸明低头瞅了瞅自己的鞋子，半蹲在地下佯装系鞋带，躲过监控后挪动了两步，伸手在那车底盘下一摸，那台移动gps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