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上了澳洲警方的黑名单了，回不去了！”
    威廉有点奇怪：“你暴露了？怎么会惹上警察？”
    马逸明现在有求于人，只得放低姿态把墨尔本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当然略掉了那些不足为外人所知的细节，包括搞李约翰的钱和波卡镇发生的小插曲。马逸明忽悠威廉，说，自己撤退的时候被警察怀疑，检查证件的时候被迫暴力逃逸……
    威廉静静地听着，表情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从开始时候的平静，到惊讶，到最后脸上居然流露出佩服的神情。
    威廉说：“我就知道你把事情都干完了，没想到你是这个手段。直接去抄李约翰的老窝……啧啧！厉害！”
    马逸明干笑两声：“我那会儿只想着给康德出气，又害怕任务失败，一怒之下干脆杀到他们贼窝。嘿嘿。没想到歪打正着。”
    威廉说：“我知道了，下午那海警船就是来抓你的吧。”
    “是的！”
    威廉沉吟了半晌才说：“马逸明，老实说我很佩服你。作为警察，你比我优秀得多。但是余乘风的事情你做得有点出格了。”
    “为什么？”
    “余乘风是国家干部，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你这样搭救他犯不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万一失手可就得不偿失。”
    马逸明冷笑：“你在国外混久了，年纪轻轻的就学着唱高调。就李约翰这套把戏你扪心自问，多少人经得住考验？”
    威廉眨巴着眼睛没说话。马逸明这是歪理，听这话好像没在体制内呆过，完全就是江湖情分不讲原则。不过，威廉这会儿不想和马逸明讨论这个问题。
    马逸明加重了语气：“老子不救余乘风，他会家破人亡！何况，余乘风已经在我面前老实坦白了，他信任我！于情于理我都得帮他。”
    这个人不太像警察……威廉瞅了瞅，叹口气道：“你帮不了，他回去会接受调查的。”
    马逸明说：“那总是好过身败名裂，他还能保住他的家庭。”
    威廉微笑道：“你回去可以用你的证词帮他，他即使戴罪立功革新洗面，也会被调离原岗位甚至下放到企业，这辈子没啥政治前途了。”
    马逸明淡淡地道：“是，前提还得要某些知情人不要添乱告黑状。”
    威廉脸一红：“你别这么说马逸明。”威廉忍了忍，终于吐出了一句憋在心里很久的话，“你这做事的风格就不像个警察。”
    威廉哪里知道张凯弟弟的前程还着落在余乘风身上呢，马总以后在广惠做生意也是需要人帮衬的……马逸明同志确实不是一个纯粹的人。他只能说是一个有一定道德的人，一个还算高尚的人，一个没有完全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马逸明带着难兄难弟一块干活就认个死理：没给兄弟挣好处以后没人跟着一块儿混了！
    这个道理警察都懂，但是警察没资源啊！要钱没钱要权没权，靠着大道理能拉张凯这种人精帮忙干活？想都别想。
    威廉说：“我可以不添乱不多嘴，因为我很佩服你，你马逸明干了件大事。我给你吃这个定心丸总行了吧？”
    “好意我领了。你就说我该怎么离开澳洲这个鬼地方吧！”
    威廉想了想说：“我可以帮你。只是我不能暴露，在这个前提下你爱怎么折腾都行。”威廉低下头，声音小了许多，“你也别怨我很多事情插不上手。马逸明你不了解情况。李约翰这个组织很严密，我们前后派出了两位同志被他们察觉后都牺牲了。我是第三批。上面也是没办法才派我这个洋面孔来，我的任务是长期潜伏。我现在才介入他们的外围组织。”
    威廉继续道：“我们两边的任务终极目标不一样，你是临时侦查，我是长线卧底，澳洲只是我的一个临时落脚点。我和你讲这些是希望你能体谅我。”
    原来如此，看来这个威廉干的活儿风险一点也不小。马逸明说：“你当然不用暴露！你只需要给我指条道，我得回国呀。”
    “你打算什么时候撤离？”
    “今晚12点以后。”
    威廉沉吟道：“你们坐飞机回去恐怕不行了。只能坐船，偷渡回国。”
    坐船？马逸明心想，这他妈的离中国大陆天遥地远，坐船要坐到什么时候？
    威廉一看马逸明的表情就知道他懵逼了。
    威廉解释道，澳洲北方有个港口叫达尔文港，那个港口已经被中国一家大型国企全盘租赁下来，那里是中国人的海运基地。在达尔文港可以找他们的内部关系找条船帮忙偷渡回国。
    马逸明说：“你还没说要坐船坐多久呢。”
    威廉想了想说：“看潮汐和气候，一般是20多天。”
    马逸明心一凉，差点儿脱口而出：怎么要这么久？
    威廉说：“你这个情况能平安回去就谢天谢地了，还别嫌时间长。我还得帮你找关系才行，你们还得小心，给人查出来还连累别人。”
    马逸明说：“关系可靠吗？”
    威廉点点头：“可靠！只要你能跑到达尔文港口就安全了。我会安排人去接应你们。确保你们平安回国。”
    威廉左右看了看，在手机上打出几行字：“拍下来！去了达尔文就按这个方法联系这个人。名字和联系方式要背下来，看完后删掉。”
    马逸明一边拿手机拍一边说：“我能不能加你的微信或者电话？”
    威廉干脆地道：“不行。你以后能不能见到我都两说。我这个手机不能留下一点点和大陆相关的资讯。”
    马逸明无奈，只好说：“那我在路上碰到什么情况找谁？”
    威廉笑笑地道：“你可以祈祷，让上帝保佑你。”
    操蛋！马逸明暗骂一句，不过还好，威廉总算给了一个出路，能回国就好！马逸明心情一松，突然又想到一件重要的事：“威廉，我们晚上怎么出岛？”
    威廉表情轻松，用手指了指酒店的酒吧前方，说：“晚上12点后，我会在那小码头弄一艘快艇等你们。你们办完事就上船。”
    “怎么认识那条船？那小码头有好些小艇。”
    “那条快艇的船长是一个鬼佬，本地人，叫托尼。船的名字是‘安妮女王’号。船头会画着一个带着皇冠的女王。你直接上船就好，那船长会问你有什么事，你告诉托尼你想去布里斯班赌钱就行了。”
    “要给他钱吗？”
    “给小费，那条船是赌城的vip客船，只有大赌客才知道这条船，24小时服务。当然，”威廉笑着说：“你给500澳币他会很高兴。”
    好了！搞定！马逸明终于松了口气，威廉终于给帮了一个大忙了！
    威廉望着马逸明，神情还是有些担心：“晚上你们准备怎么对付李约翰和他的保镖？我是不能出面帮你的。”
    马逸明心一动，说：“我们干掉李约翰好不好？一了百了。”
    威廉脸色微变，忙道：“别乱来啊。你别擅自做主坏了大事。李约翰上线还有人呢。你干掉一个李约翰，人家还会来一个张约翰。这边的事情我们现在才介入，我们打的是持久战懂吗？哎，就说这么多了。你悠着点。”
    “行！那没问题了。谢谢你，威廉。”
    “上了岸你们有车上路吗？”
    马逸明想起那台丰田佳美还在停车场呢。马逸明说：“有！”
    威廉点点头，静静地望着马逸明，说：“战友，万事小心。”
    终于听到一句久违的战友，身处异国他乡的马逸明忍不住眼眶一热，这狗日的威廉聊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让人暖心的话。
    马逸明笑笑：“都保重吧。”
    两人对视几秒后，威廉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