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被他问的猝不及防，随后回身往山下看去，确定这个位置妹妹听不到，才转身拉着人又往山里多走几步。
    “这是妹妹第二次陷在梦里不愿意出来。”
    苏锦神情冷峻，“一年前，阿奶去世的第二个月，妹妹带猎物去县城换米粮，回来后就开始不对劲儿。”
    “我开始以为她是想阿奶了，可她睡了一天一夜都不见清醒，脸色红润，呼吸也正常，就是怎么喊都喊不醒……”
    想起那天的情景，苏锦还是满脸恐慌，那是他第一次觉得妹妹会离开他，留他孤零零的在这世上。
    他想了无数方法也没将人叫醒，最后体力不支倒在妹妹床边苦苦哀求。
    在他即将陷入昏迷的时候甚至在想，这样也好，这样一家人就可以在另一个世界团圆了。
    可能是他渐渐微弱的气息，也或者是他的哀求起了作用，在他陷入黑暗的那瞬一间，他听到了妹妹的呼唤。
    想到这里，苏锦唇角忍不住染上笑意，妹妹终究是最在乎他的。
    “妹妹醒来后跟我说，她见到了阿奶，还有爹娘，他们都很喜欢她，她喜欢那个地方……”
    闻人夜雪与闻人黑雨听懂了，喜欢那个地方，喜欢到不想出来。
    闻人夜雪动了动发紧的嗓子，问：“玖儿……那天发生了什么？她不是没见过你们爹娘吗？”
    苏锦冷笑，“还能是什么，恶语伤人六月寒，那些人只想着过过嘴瘾，哪里知道他们的恶言恶语会对一岁多的女娃造成多大的伤害？”
    “妹妹生来神力，阿奶怕她的不凡惹来灾祸，就教她隐藏力气，当个普通的小娃娃，可在那群人一次次来挑衅后，妹妹一次没忍住，暴露了自己的实力。”
    “有一次妹妹从外边回来，问我‘怪物’是什么意思……”，想到从妹妹嘴中复述出来的言语，他牙龈咬的死紧。
    “那次我虽糊弄过去了，可随着她年龄渐长，越来越聪明，也越来越敏感，外人那些中伤的言语终究是听进了心里。”
    “她认为是她克死了双亲，阿奶的去世又加重了她的罪恶感，她把家里的不幸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她没见过爹娘，只听我偶尔的描述，就在脑子里构想出了爹娘的样子。”
    “她即便再厌恶自己给家里带来不幸，内心里还是渴望能得到爹娘喜爱的，所以在那个她自己构建的梦里，不愿意醒来。”
    苏锦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有力气继续说下去，“我和阿奶怕她失手伤人，被人抓到把柄借机把她带走，就一直叮嘱她不要伤人。”
    “阿奶去世那天刚好那群人又来家里闹了一场，阿奶本来就病的厉害，又被那些人刺激一番，随后就撑不下去了……”
    “阿奶怕妹妹去寻那些人报仇，撑着最后一口气要求妹妹答应她一定不要伤害那群人，不然她会生气，在地底下也不得安宁。”
    “所以……妹妹才会自责到又再次陷入梦境，出不来。”
    想到昨晚妹妹说：阿奶生气了，不理她了。
    他就觉得心痛难忍。
    阿奶怎么会不理她呢，阿奶知道了怕也会从地下爬上来抱抱她。
    哄了半夜，他们兄妹俩才沉沉睡去，怕她再陷入梦里，他早上醒来就喊醒妹妹，并十分兴奋的说：
    “阿奶来哥哥梦里了，阿奶说她没生气 ，就是咱娘做饭放了太多辣椒，阿奶伤了嗓子，说不了话。”
    当时听到这番话的苏玖儿：“……”
    她只是小，不是傻！
    她还要不要告诉哥哥，昨天夜里阿奶来她梦里了，抱着她哄了一晚上呢？
    经历一场大雨，山上的风比前几日添了几分凉爽。
    三人就这么站在山道上，不知都在想些什么，只是面色都不是很好。
    过了几分钟，苏锦抬头看向闻人黑雨，问道：“你们呢？你们是我妹妹哪里的师兄？什么来路？”
    闻人黑雨迟疑了下，看向闻人夜雪，“师兄，这能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