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接受！你侮辱了祭典！将军应该有一个名誉的死亡！”
    无名一看话的人，有点头疼。
    这是本地的红狮子骑士。
    作为很久以前就在筹备拉塔恩祭典的群体，这群人几乎已经将目标深化为信仰。
    这些人不在乎祭典能否给他们带来力量和荣誉，只在乎拉塔恩的荣誉。
    这场祭典，不光是给勇士们举办的，同样也给拉塔恩举办的。
    正如杰廉经常斥责无名的理由一样，红狮子们认为无名玷污了祭典。
    而这些红狮子并不像杰廉一样与拉塔恩交情莫逆，所以反而更加狂热。
    他们恨不得把无名生吞活剥了。
    无名缩缩脑袋，暂避锋芒，回头看杰廉：“你来吧？”
    杰廉这次没有推脱，他站到台上，叹了口气：
    “各位勇士们，事情至此，都是我的失职，请先回去修整，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勇士们看着比他们群情激愤的多的红狮子，也大都识相地离开了。
    他们知道，接下来是红狮子内部的矛盾了。
    也有很多憎恨杰廉，也渴望拉塔恩死亡的人没有离开，冷笑着在角落准备看热闹。
    狂热的红狮子没等众人走完，就已经指着杰廉的鼻子怒骂叛徒了。
    如此行径，已经是可以被吊起来处死的程度，但杰廉只是沉默着。
    别红狮子，对于救治拉塔恩，他自己也始终犹豫，摇摆不定。
    面对红狮子的责难，杰廉有些不知该以什么身份什么角度去应对。
    他抬头看着空，只觉得猩红的空压抑非常。
    曾几何时，他也是一名流浪骑士，云游四方，无忧无虑。
    虽然没有顶尖的实力，但骑士的心是自由自在的，纵是死亡，也是自由的死亡，无人可以束缚。
    直到他结识了拉塔恩，为拉塔恩所折服，心甘情原成为他的客将，也成为他的朋友。
    其中的复杂情绪，杰廉也没法向红狮子表达，对于一个坚毅的骑士来，更不可能向他们表达。
    可变得如此优柔寡断的骑士，真的还可以算是一名骑士吗？
    杰廉想，或许在自己纠结如何选择时，自己就变成了一个懦夫。
    杰廉突然明白了将军的处境——无法言，无法辩解，最好的方法就只有以死亡让世界与他和解。
    唯有死亡……才能避免那些非议，那些仇视的目光，那些憎恨的情绪。
    杰廉的手伸向焰型大剑——
    向地上狠狠戳下。
    他暴喝起来：“怎能以如此懦夫的姿态死亡！”
    杰廉扯下老人面罩，那瞎聊半只眼睛露出满腔怒火，发须震颤，压倒群狮。
    杰廉攥着大剑的手青筋暴起：
    “我和将军约定过，要让彼此‘死得名誉’。现在这样，哪有名誉可言！”
    “现在的状况，不就是你和那卑鄙的商人造成的？”红狮子。
    “放你娘的屁！”杰廉瞪着红狮子，“第一，祭典刚刚开始时，无名没有做任何事，结果呢？祭典只是将军的个人表演，这叫荣誉吗？”
    杰廉大喝道：“你以为将军渴望的是欺负弱之人展现自身武力的方式来展现名誉吗？将军渴望的是对手！将军根本就没有等到能终结他的敌人，他至死都没有等到那个可以给他带来名誉的敌人！”
    杰廉剑指角落里看热闹的那些人：
    “看看这些人，他们能给将军带来荣誉吗？红狮子要指望他们吗？”
    看热闹的人突然被杰廉怼了一遍，都愣住了，旋即发怒。
    但还未等他们带着怒火出手，几根火鞭就把他们抽飞出去了。
    杰廉完全无视了角落的闹剧，怒斥红狮子：
    “既然要给将军名誉，就亲自去斩杀将军，去给将军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我们亲自去终结将军！”
    红狮子的怒火终于被压了下去，声音微弱了些：
    “可是我们赢不了将军。”
    “没错，你们也赢不了。”杰廉，“我们都无法给予将军这个名誉，我们无法给这个传奇一个合适的落幕。”
    杰廉扬声道：“但我们可以延续这个传奇，我们可以让传奇复活！我们可以救活将军！”
    “可如果我们失败了呢？”红狮子冷不丁地，“那我们既失去了将军，也失去了名誉。”
    “这就是我的懦夫！”杰廉，“看看女武神吧，我们的大敌，那个女人放弃自尊，放弃颜面，依然苟活于世。可这也是她的勇气。我们要输给女武神吗？我们难道要在消亡之后，被我们的大敌站在墓前嘲笑吗？”
    红狮子这下眼睛红了。
    骄傲了一辈子的王城精兵被腐败击败，这是被唠一辈子的耻辱。
    等红狮子消亡以后，往地里一趟，更是被人唠不知道几辈子。
    “将军渴望势均力敌的敌人，那样的敌人并非不存在。女武神还没死，恶兆妖鬼还在交界地活跃，那样的敌人才是将军渴望的！”
    杰廉高举大剑：
    “我们要让将军恢复往日的英雄姿态，让他以英雄的姿态赢的名誉！如果失败，那就由我们红狮子来承受所有的耻辱和嘲笑，勇者当能承受耻辱，红狮子是懦夫吗？”
    红狮子们一时不敢应和。
    这与他们长久以来的认知冲突了。
    在红狮子们的眼中，勇者不应该承受耻辱，比起耻辱，他们更愿死亡。
    可杰廉得振聋发聩，那充满激情的咆孝，又让他们想要认同。
    杰廉叹了口气：
    “我不是不能理解你们，一直以来筹备的伟大终结被弄成一场闹剧，有些人甚至亲自为这场闹剧出工出力，给拉塔恩送药治疗……”
    杰廉环视红狮子：
    “各位，平心而论，你们真的不想见到你们的将军重新苏醒，恢复过去的英姿和荣光吗？”
    “我们当然想……”红狮子骚动着。
    “好。”杰廉点头，“那就足够了，我知道你们不愿意承担这耻辱，你们不必担心，如果失败，将所有责任都推给我就好。你们本就没有责任，你们不知情，也不想参与这件事。”
    杰廉：“去将勇士们叫回来吧，我会告诉他们，我杰廉一人承担！”
    红狮子们没人动，只有一阵骚动。
    杰廉怒视他们：
    “干脆一点！无论选择哪种道路，干脆才是勇者所为！不要像个懦夫一样唯唯诺诺的！”
    面对杰廉的怒骂，红狮子们沉默着，但两眼通红，身体颤抖。
    那位斥责杰廉为叛徒的骑士越众而出，走上台面对着杰廉。
    骑士单膝跪地，一如过去向城主行的礼节：
    “我跟你一起承担。”
    红狮子同时爆发出怒吼：
    “我们一起承担！”
    这次所有人一起举起武器，怒吼声将空的红云震散：
    “红狮子无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