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经理！”
    穆晓玲走进酒楼大厅，收款台的小刘笑着同两人打招呼。
    “小刘，我姐呢？”
    “今天包间来了不少领导，齐总在二楼应酬呢！你要有急事的话，我去找人通知她一声。”
    “不用，你忙你的！我出来遛食呢！刚好走到这里，进来看看。”
    穆晓玲打量一圈座无虚席的一楼大厅，拉着徐思丽转身走出酒楼。
    “妈，咱们还是回去吧，姐太忙，咱们估计一时半会见不到她本人。”
    回去的路上，徐思丽有些感叹的说道，“虹虹也真不容易！你说一个女孩子家挣那么多钱干什么？”
    “因为钱能给人安全感！大多数拼命赚钱的女人，都有一段不可言说的经历，或痛苦，或悲伤！所以才对金钱有些超乎想象的炙热！”
    穆晓玲坐在公共交车的后排，仰望着窗外繁星点点的夜空。回想起二十一世纪，自己刚毕业，拼命努力挣钱的那段时光。
    为了省房租费，和一个上夜班的女孩子共用一间房子。
    每天早晨上班之前，她要把行李都归置好，晚上下班之后，再重新铺床。行李物品不能随便点摆放，都归拢到一个兜子里，用的时候，重新翻找。
    一天吃两顿饭，晚上通常喝矿泉水充饥，为了节省两元钱的公交车钱，花五十块钱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每天骑车十多公里上下班。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她有了业绩，拿到第一笔奖金开始，才慢慢的改变。
    徐思丽叹了口气，悠悠的开口，“是啊！都倡导人人平等，就社会家庭地位来说，女人始终处于弱势！没有个好的家庭，心疼孩子的父母，更是要苦一辈子！”
    “如果她母亲没有去世，虹虹也许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不会遇到后来的那么多磨难！”
    “我上次听姐说了一嘴，但没好意思深打听！她父亲是在她母亲重病的时候，婚姻存续期间，有了婚外情。”
    “但是按常理来说，军人作风出现了问题，应该是很严重的问题啊？为什么他父亲没有受到处分，还在部队任职呢？”
    徐思丽想到齐钟铭当年的出轨对象，轻蔑一笑，“那还不是因为，钱柔的背景强大！钱柔就是齐虹父亲现在媳妇！”
    “钱柔父亲当年在京都军部任职！齐钟铭娶了钱柔之后便平步青云，没过几年，就从一个小小的副营，坐到现在军参谋长的位置！如果单凭他的个人能力，恐怕到退休之前，能捞个团长干干就不错了。”
    “原来齐钟铭还是软饭王！为了自己的前程不惜抛弃结发妻子，去攀高枝！”
    这不就是现实版的陈世美吗？穆晓玲勾了勾嘴角。
    “人啊！都是有因果的，一报还一报！听说齐钟铭娶了钱柔后，也没过什么好日子！钱柔娇生惯养习惯了，哪会像虹虹妈妈会照顾人，让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当大爷似的伺候着！”
    穆晓玲转过脑袋，看向徐思丽，“妈！你说齐钟铭后不后悔抛弃发妻？”
    “人啊！只有在落魄失意的时候，才会自我反省。他现在五十多岁，身居高位春风正得意，是根本不会有悔意的。指不定他现在还庆幸不已，找了这样钱柔这样的，能给他的事业带来如此大助力的女人。”
    “滴滴滴！”
    公交车到了穆晓玲住处的终点站，穆晓玲挽着徐思丽的胳膊，慢慢的走下车。
    初春的晚风有些微凉，穆晓玲帮徐思丽系上大衣领口的扣子。
    母女两人漫步在城郊的马路上，穆晓玲又接上了下车之前的话题，“我记得虹姐还有个奶奶去年才去世，当时难道就没有劝说自己的儿子吗？”
    “儿大不由娘啊！俗话说歹竹出好笋！同样的道理，好竹也会出歹笋！虹虹奶奶是旧时代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俱全，懂礼仪知进退，是我见过的最有教养的老太太！就是这样一个找不任何缺点的人，却养出了齐钟铭这样一个爱慕虚荣，贪图富贵的人。”
    “齐钟铭和虹虹妈离婚以后，老太太一气之下就带着虹虹和重病的虹虹妈，搬出了军区大院！别看老太太说话柔柔弱弱的，性子倒是很刚烈，这么多年过去以后，再没回过一次大院！”
    穆晓玲听了齐虹的身世，心里酸涩不忍。怪不得齐虹一直对她大哥若即若离，有这样一个渣爹，她怎么会轻易的相信男人，相信感情呢？
    “妈！如果以后姐和大哥真成了！你一要好好对她！”
    “傻样，这还用你说嘛！如果虹虹真能嫁给你大哥，我一定拿她当亲闺女待！”
    “好婆婆可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的！是要有行动的！”
    “你外婆常给我说，当婆婆不容易，当儿媳妇也不容易，能凑到一起成为一家人就是缘分！凡事将心比心，少说多干，时间长了总能人心换人心！”
    穆晓玲暗叹，如果所有婆婆都有她外婆的想法，民政局的离婚处，估计就将等同于虚设。
    穆晓玲突然很想见见这个没有照过面的外婆，“妈，等忙过这阵子，我一定要去见见外婆！”
    “好！如果你外婆知道了，不知道有多开心！”
    母女两人回到住处，简单的洗漱一遍，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穆晓玲被一股葱油饼的香气勾醒，想着今天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敢像往常一样赖床，赶紧穿好衣服，走出堂屋。
    迎着柔和晨光，像一只慵懒的猫咪，微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
    “妈！”
    “别进来，赶紧洗漱准备吃饭。”
    小小的空间充斥着浓浓的油烟，徐思丽扭过头冲着穆晓玲笑了笑。
    “遵命徐女士！”
    穆晓玲嬉皮笑脸的说了一句，拎着厨房门旁的暖水瓶走出去。
    等着穆晓玲洗漱完毕，徐思丽也将早饭端进堂屋的餐桌上。
    穆晓玲快速的吃完早饭，“妈，今天中午我不回来吃饭，你想吃什么就做点什么吧！”
    徐思丽边收拾碗筷，头也没抬的说道，“知道了！你该忙忙，不用管我。”
    穆晓玲骑上自行车，一路风风火火的往厂子赶，到达厂门口的时候，刚好碰见齐虹下车。
    齐虹见到穆晓玲，笑着走上前，“玲子，我听小刘说，你昨天晚上去酒楼了，是有什么事吗？”
    穆晓玲推着自行车走进车棚支好，拎着包走向齐虹，“想和你聊聊今天招待客户的事！”
    “早知道你昨天晚上有时间，我就过去找你了，顺便还能看看徐姨！”
    齐虹问道，“你和仕郡介绍的布料厂的老板，谈的怎么样？”
    “郭程，就是我二哥的朋友。他对我的想法很感兴趣，也打算入股呢！不过他要回去和公司的股东商量商量，是以个人投资，还是以公司投资。”
    “早知道是郭程，我昨天陪你一起过去了！”都是一个大院长大的，郭程比齐虹小几岁，虽没有太深的交往，但总也是面上的熟人。
    “他过几天还会来北山，到时候咱们一起去见他。”
    “齐总，穆经理，你们看看院子里布置的怎么样？”车间副主任李明，看见两位老板到了，一脸谄媚的走到两人面前。
    穆晓玲只顾和齐虹聊天，还没来得及仔细看院子里的布置。听见车间主任这么一说，扭过头，差点笑出声，“姐，这是你指挥他们布置？”
    齐虹捂脸，“李主任，这就是包在你身上，保准给我瞧好的布置！”
    李主任很认真的，又看了一遍工厂的院子，神色茫然的点点头，“是啊！”
    “我们村有喜事啥的，都是这样整的。”
    看着满院子的喜字，齐虹无语至极。她昨天脑袋是让门挤了，还是驴踢了。怎么就放心把这样的事情交给李明。“李主任，我们是招待客商，不是办喜事！你赶紧把院子里的红纸撕下来，清理干净。”
    “多喜庆啊！撕下来干嘛？”李明站在原地，有些不情愿的嘟囔着。
    “快点吧！李主任，一会齐总可要发火了。”穆晓玲抬起手腕看了眼，忙催促李明。
    “奥！”李明走进车间，招呼出来两名男工人，不一会就将院子里所有喜字清除掉。
    清理完毕，李明面无表情的又回到两人面前，“齐总，穆经理，接下来怎么布置你们说吧！”说话的语气似乎还带着点气。
    穆晓玲瞥了他一眼，“你回车间吧！”
    李明皱着眉头看着穆晓玲，“穆经理！您有意见就提，不用藏着掖着。”
    “你说我能有什么意见？”穆晓玲双臂自然下垂，双手交握在一起，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李明梗着脖子站在原地，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面上很明显对穆晓玲，有很深的抵触之意。
    齐经理一直很信任他，有什么事情都交给他！他也在中间得了不少的好处，今天突然的改变，肯定是这个穆经理在中间说了什么。
    一个二十多岁的毛丫头能懂什么，还对他指手画脚。
    “李明！”
    齐虹脸上有些挂不住，李明是她亲自招进来的，如今目无领导，不听指挥，不就证明是她当初识人不清。
    李明看着齐虹越来越阴沉的脸，不情愿的回到车间。
    穆晓玲环顾一圈，空荡的院子，“姐，现在重新布置也来不及了，就这样吧！干干静静的挺好。”
    “好吧！”
    时间太急，想买点鲜花过来，恐怕也来不及了。
    齐虹满脸不愉的进了办公室，将挎包扔在沙发上，“这个李明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穆晓玲也对李明刚才的表现颇有微词，“李明是谁招来的？”
    “他是销售经理钱勇的表哥，是他介绍过来，我给留下的！刚来的时候，我瞧着办事挺靠谱的，没过几个月，怎么变成这样了？”
    “姐，不是因为他今天对我摆脸子，我才说他不好！家有家规，厂子有厂子的制度！我们不能看谁的面子，就给个别员工优待。”
    “我不是因为他没有做好工作，而生气！我是生气他，做错事情后，推脱责任，不想承担后果！今天这点错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失，万一以后因为他的不谨慎，造成生产上出现问题，谁来承担！”
    “嗯！玲玲，你说的对，是我想到简单了！明天有时间，我和李明谈谈，警告如果他再有不服管的行为，下次直接开除！”
    穆晓玲担心齐虹多想，又解释一句，“姐，不是我吹毛求疵，抓住别人一点错处，就无限放大！……”
    齐虹嗔了穆晓玲一眼，“玲子，你还用得着解释吗？咱们处这么长时间了，我还能不了你吗？”
    “对了，姐，生产车间你都安排好了吗？欢迎仪式可有可无，生产方面可千万别出岔子！”
    “你放心，等会客户到车间，我让两个生产线上的班长，来介绍产品！”
    “那就好！”
    两人正说着，门卫老李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齐总，穆经理！”
    “有什么事吗？”齐虹抬起头，看向办公室门口。
    “齐总，门口来一辆车，说是来咱们工厂参观的！”
    穆晓玲，齐虹对视一眼，同时站起身往外走。
    “李叔，快把大门打开！”
    齐虹边走边对门卫老李说道。
    “哎！”老李有些跛脚，平时走路一瘸一拐的，此时却像装上了风火轮，一溜小跑到厂门口。
    打开工厂大门，一辆黑色的桑塔纳，缓缓驶进院子。
    车子停稳，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从驾驶室下来，快步走到汽车右后侧，拉开门。
    一个身穿灰色的西装，一脸精明相的中年男人走下车。
    齐虹迎上去，满脸笑意的主动伸出手，“您好！是金总吧。”
    “我是金百万，您是齐总吧！”
    男人狭长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齐虹，嘴角挂着一抹很淡的笑。
    “是，我是齐虹。”齐虹侧侧身子，向金百万介绍身后的穆晓玲，“金总，这位是我们卤制品厂的另一位合伙人，穆晓玲，穆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