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根深一下被说中心思，脸色不由沉了下来。
    “娇娇，这是我们自家事，没你一个晚辈插嘴的份儿。”
    晋阳已经这样了，他不趁机把顾家的东西夺过来。
    万一以后老爷子反悔了呢？那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是……”
    顾晓娇还想说两句，却被顾刚给拉了一把。
    “行了，你少说两句。”
    她气鼓鼓的瞪了顾刚一眼，不情不愿的闭了嘴。
    没等李根深继续逼顾德福表态，病床上的顾晋阳忽然闷哼一声。
    眼皮子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他人还没完全清醒，第一时间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腿。
    “晋阳？你没事吧？”
    顾德福急忙上前，眼眶都红了。
    顾晋阳看着病房里的一切，和围在病床边的人，眼睛猛地睁大。
    “我的，腿？”
    “爸，我的腿呢？”
    “疼，好疼……”
    意识回笼，他只记得昏死过去前，那钻心的疼。
    顾晋阳抬手要去掀被子，却被李根深一把按住。
    “晋阳啊！你要好好休息，先别想那么多……”
    顾晋阳什么都看不见，但却能感觉到被子底下的下半身空空荡荡。
    他凄厉哭喊，极力想要挣脱李根深的手。
    “爸，爸，你让我看一眼……”
    那一声声哭喊，叫病房里其他人听得揪心不已。
    胡红萍忍不住扭过头，擦了擦眼角。
    “晋阳，你先养好身体，回头咱们再出国啊！”
    “国外医术发达，肯定，肯定会有奇迹的。”
    顾德全也跟着点头，抽了抽鼻子。
    “就是，晋阳啊！”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养好身体……”
    顾晋阳双眼通红，死死揪着被角。
    将自己如今遭受的一切，都归咎在其他人身上。
    他本该是天之骄子，这个时候在飞往大洋彼岸的飞机上。
    可现在，他变成了一个彻底的残废。
    什么光辉的未来，什么权势地位，都将跟他无关。
    巨大的愤怒冲昏了头脑，他如同一个泼妇一般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个老不死的，都是你们的错。”
    “你们为什么要把林野带回来？没事儿干就去死啊！”
    “像你们这种黄土埋到脖子根的老不死，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去死，都去死……”
    看着顾晋阳面容狰狞的模样，在场的人都吓呆了。
    他们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顾晋阳嚎了一通还不解气，看向李根深大声道。
    “爸，你去杀了林野，枪毙他。”
    “都怪他，要是他昨晚去了东郊码头。”
    “被碾断腿的就是他了，他该死……”
    “晋阳！”
    李根深这会儿也听出顾晋阳被碾断腿的事儿，不是意外。
    生怕他多说多错，赶紧制止他。
    “你先好好休息，剩下的，交给爸！”
    该收拾烂摊子收拾烂摊子，该报仇报仇。
    顾晋阳明白李根深的意思，渐渐平静下来。
    到底是刚经历了一场大手术，身体还很虚弱。
    没多会儿，就又沉沉睡着了。
    李根深看着边上一直没吭声的顾德全他们，叹了一口气。
    “晋阳也是因为打击太大，所以才这样的。”
    “等他好起来，他还会变成以前那个好孩子！”
    这时，护士敲门而入。
    给顾晋阳换上吊瓶，还有一袋血浆。
    “病人情况还不稳定，这几天家属多观察一下，如果有出血不止的症状，立马来告诉我们。”
    顾德全点点头，忽然又想到什么。
    “对了，护士同志，我们献的血应该够用吧？”
    “不够的话，咱们再去献一点。”
    护士皱了皱眉，看了看他们。
    “你们都是家属吧？家属间是不能输血的……”
    听到这话，顾德全一愣，显然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他们都是接到医院电话才过来献血的，怎么现在又告诉他们家属献的血不能用？
    李根深眼神一变，刚要解释什么。
    忽然，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派出所的警察同志走进来，亮出了证件。
    “您好，请问哪位是李根深同志？”
    “我们所里发现了你的配枪，据犯人交待，枪械是从你儿子顾晋阳手上抢过来的。”
    “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部队的人丢失自己的配枪，可是大事。
    不光要通报批评，严重的还要记过处分甚至开除。
    顾德福眉头拧了拧，看向病床上昏睡不醒的顾晋阳。
    “根深，你老实说，晋阳拿你的配枪做什么？”
    今天发生的事儿太多了，一件件叫他应接不暇。
    李根深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叹了一口气。
    “爸，这事儿恐怕不简单，我先去派出所接受调查。”
    “回头，再跟你解释这件事！”
    李根深跟着派出所的警察同志走了，顾德福看了顾刚一眼。
    “刚子，你也跟过去问问，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刚二话没说，点了点头跟了过去。”
    病房里只剩下三个老人，还有顾晓娇。
    她实在受不了那沉闷的气氛，借着回家给顾晋阳拿衣服的借口，出门透透气。
    没想到，居然在医院外头遇到了苏蔓。
    “你怎么也在这儿？”
    看苏蔓手里还拎着饭盒，顾晓娇越发奇怪。
    “你不是，来看顾晋阳的吧？”
    他也配？这句话苏蔓没说出口。
    “不是，我来看别人。”
    “顺道，等一个结果。”
    顾晓娇反正没事儿，拉着苏蔓坐下来。
    “你不着急吧？不着急就跟我说说话，我都快憋死了。”
    “顾晋阳被人弄成残废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苏蔓点头，她当然知道，毕竟让顾家来献血的电话也是她打的。
    顾晓娇自顾自的说了一通，又叹了一口气。
    “我是看不惯顾晋阳，可他现在变成那样，又觉得有点可怜。”
    “毕竟，他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
    “噗嗤……”
    苏蔓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站起身，沉声道。
    “他做的伤天害理的事儿可不少，你等着听吧！”
    说完，她也没跟顾晓娇继续说，带着饭盒回了病房。
    林曼曼如今见到顾晋阳这惨样，胃口都好了不少。
    人肉眼可见的精神起来，吃完了苏蔓带去的饭菜，急不可耐的问苏蔓。
    “顾晋阳都这样了，咱们什么时候再痛打落水狗？”
    苏蔓想了想：“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