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大型社死现场。
    孟行允觉得自己现在就是。
    他现在尴尬的脚趾头都蜷缩起来了。
    要怪就怪紫晶巨蟒临走时打趣的那一句，他瞬间看到窈窈面罩上的两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那个……”
    孟行允挠了挠头，一阵手足无措之后，胡乱说道：“刚刚是我不好，我不该胡乱说话！”
    “你别生气，我跟你道歉！”
    “我……我带来的东西你有没有喜欢的，或者你有什么喜欢的你可以告诉我，我给你带……”
    他乱七八糟的说了一通，山洞里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自始至终，窈窈只是站在石壁旁，一脸平静的看着他。
    孟行允尴尬极了。
    “那些人都不是好东西，但……但我不是那样的，我肯定不会那样对你的！”
    “也不是说我不是那样的，只是我一定不会对你那样的……”
    后来，连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只好低下了头。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孟行允一脸沮丧的抬起头。
    只见窈窈漂亮的杏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随后缓缓的摘下了自己的面罩。
    但见那漂亮的鹅蛋脸上，布满了横七竖八的刀疤，甚是丑陋。
    孟行允的眼中布满心疼。
    窈窈没放过孟行允的任何一个表情，尽管她摘面罩的手都在颤抖。
    窈窈：你不介意吗？
    孟行允没有说话，只是疯狂摇头。
    他用力忍着眼泪，他怕自己的声音变了调，会被窈窈听出来。
    她又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你不介意吗？
    孟行允还是摇头。
    到底没能忍住，一不小心，眼角的一颗泪水被他甩出去了。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之后，孟行允抱住窈窈，放声大哭起来。
    “我……我为自己是那帮欺负你的人的同族而感到羞愧！”
    “我也……为你遭受这么多不公而感到难过！”
    “如果可以，我情愿不会遇到你，只要你可以不遇到这些事情……”
    窈窈的身子在他怀中剧烈颤抖着，最终，缓缓抱住了他。
    许久之后，二人依偎着，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孟行允悬在山洞上的一只照明灯。
    不知名的蛾子反复撞击着照明灯，灯罩发出清脆的响声。
    窈窈吃着孟行允之前拆给她的那包果脯，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现在依旧戴着面罩，她并不能习惯自己以这副面貌面对自己以外的世界。
    “窈窈……”
    孟行允瞧着她将果脯塞到面罩下面，小口咀嚼的模样，怜爱之情油然而生。
    “在我面前，你可以自在一些。”
    他如是说。
    虽然如此，但窈窈并没有摘下面罩。
    十多年的相依为伴，面罩就是她的第二张脸，她已经习惯了。
    “窈窈，你愿意跟我一起，离开黑森林吗？”
    孟行允直直看着她。
    窈窈的眼底掠过一丝恐惧之色，随即缓缓摇了摇头。
    也许是在意料之中，孟行允的眼中并无失望：“那也没关系，我以后可以一直来黑森林看你。”
    他又说：“人类确实自私霸道，刚愎自用，他们在碾压同族这一块有着与生俱来的劣根性！向来不知疲惫！”
    随后他向窈窈讲述了自己的弟弟是如何被人类同族算计，变成尸魁的。
    窈窈安静的听着，在他需要安慰的时候，给予他一个温暖的眼神。
    在这样一个不被人看到的地方，两个同样受过同族伤害的人，在山洞中相互依偎着取暖。
    时间一晃而过，在孟行允都不知道的时候，时间悄悄溜到了次日傍晚。
    在这期间，孟行允尝试带着窈窈走出了山洞，得到的是窈窈无情的拒绝，也尝试过进入窈窈所在的“闺房”，依然被拒绝了……
    好吧，我们孟战神百战不殆，并不在意这小小的挫折，一直不遗余力的尝试在某方面取得窈窈的信任。
    然而窈窈对他更多的便是在陌生人之上多了一层温暖。
    对她来说，孟行允会给她带好吃的，也想着带她去见识一下不一样的世界，他不介意自己的丑陋，也不介意自己不能说话，他是比那些欺负自己的同族要好上许多的人。
    但她并没有深思他对于自己的意义。
    “窈窈，我要走了。”
    “我还会再来看你的！”
    孟行允的眼中充满了不舍，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要走。
    明天是他加入修行者协会的日子，他不能缺席。
    窈窈点了点头。
    短暂的思索之后，窈窈向他比划：“下次来，帮我带一个你说的那种可以及时拍照的小盒子。”
    孟行允当即满口答应：“好！”
    出了山洞，四周被沉重的暮色笼罩。
    傍晚的黑森林有些诡异，不知名的虫子咿呀咿呀叫个不停，一些胆子大的妖兽在灌木丛中探出脑袋，见到孟行允后，立刻就四散着逃走了。
    他是从紫晶巨蟒的洞穴中出来的，身上沾满了紫晶巨蟒的气息，森林中的妖兽都对他退避三舍。
    出了黑森林时，天色已经完全被黑色笼罩，风刮得很急，呼啸着卷起路边的树叶，孟行允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先去了夏家。
    黑森林里没有信号，出来之后他的手机就响个不停。
    孟行允草草看了下，除去李笑年给他发来的叮嘱事项，姜泰的N条碎碎念之外，就是夏雨柔的信息。
    问他加入修行者协会之后，打算怎么处理他与聂楚两大家族间的矛盾，夏家，又应该站在什么样的立场。
    另外就是，明天需不需要她去捧场。
    末了附送一句：两大家族蠢蠢欲动，夏父瞥齐市当下风向，有支持寒门修行者的意思，明日大约会到场。
    言外之意，需不需要她捧场，她都会到场。
    孟行允不由得陷入沉思。
    夏雨柔上次为了帮他，不惜夜探楚家，还施展耗损能量的传送符。
    他感激夏雨柔这份恩情，但又不免担心这素昧平生之外的雪中送炭，是裹了什么样的华服向他层层递进。
    左思右想，人情欠来欠去总归不是个事儿，不如清算个干净。
    他从上次摸出去的地方翻了进来，末了站在角落里，对着夏雨柔的窗子丢了个小石子。
    窗户很快被人打开，夏雨柔穿着浅粉色的睡衣，探出脑袋四处张望。
    目光瞥到孟行允，夏雨柔的眼前一亮，脸上瞬间露出笑容。
    她右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守卫，示意他现在可以上来。
    孟行允摇了摇头，从百川戒里翻箱倒柜了一会，找出那本锃亮的烫金封面：《自然界术法大全》，对着她比了比。
    夏雨柔的脸上浮现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