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手机上的日期。
    这一刻他的记忆很清晰，清楚地记得自己在3月13日这天已经去见过张心澜心理医生，也预约了明天市医院的体检，还去超市买了牙膏。
    不过，好像在超市里自己遇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事，被东西砸中了脑袋。
    想到这儿，他不自觉又摸了摸后脑勺。
    那种被砸中的痛感已经不复存在，而且脑袋上也并没有伤。
    为了确定不是手机上的日期出错，他打开电脑，核对了一下时间，的确是2020年3月13日没错。
    但自己为什么已经提前拥有了今天的记忆？
    最开始黎安还在担心自己患了健忘症，因为近来他经历的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但现在却在这一刻完全反转，他不仅全部记起来，且还多出了3月13日这一天的记忆！
    仔仔细细地回想，3月12日也就是昨天，自己在报刊社加了一天的班，凌晨三点才回公寓，然后3月13日也就是今天申请在家里办公，获得了上司的同意。
    写好专栏文章发出去后，因为懒得自己动手做饭，又担心外卖不干净，所以到楼下的连锁超市买方便面，顺便买牙膏。
    不对！
    黎安拍了拍脑袋，满脸困惑，又认真回忆了一下。
    3月13日自己并没有申请在家办公，而是给上司请假，去同一个街区的心理咨询室看了心理医生，然后回家的路上预约了医院14日的体检，再然后才去超市买牙膏。
    而看心理医生的原因是他已经发觉近来失忆健忘得厉害。
    “我为什么在这一天会有两种不同的记忆？”
    黎安感到惊恐。
    他还记得自己是因为失忆严重，才选择了请假，但如果像现在这样全都记得的话，那就不存在失忆的情况，也就不会请假，更不会去看心理医生。
    那今天就应该像第一个记忆那样，是向上司申请在家里办公。
    想到这儿，他迅速打开电脑上的一份专栏文稿，点开一瞧，这只是一个空白文档，里面没有任何内容。
    专栏文章自己果然还没有写！
    “按照第一个记忆，我申请在家里办公，然后写专栏文章，再然后去超市。”黎安喃喃自语，“但按照第二个记忆，我发觉最近失忆严重，所以请假去见心理医生，然后再去超市。”
    他发现了一個共同点，在这两个记忆中，自己最后都去了超市。
    到底哪个记忆才是真的？而哪个记忆只是自己的错觉？
    又或者，两个记忆都是假的！
    因为今天才刚刚来临，自己根本就还没有经历过。
    想到这儿，他忽然一愣，迅速将床边的外衣拿起来，伸手进衣兜里，很快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慢慢将手拿出，看着手里捏着的一只白色布料手套。
    缓缓坐在床边，就这么盯着那只白色手套，黎安心里一团乱麻。
    虽然这一刻他的记忆似乎完全恢复了，但更多的疑惑却接踵而来。
    他还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将这只白手套放进衣服口袋里，或者是别人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放进去的。
    而在第二个记忆中，自己曾顺手将这只手套丢进了心理诊所门外的垃圾桶里。
    想了想，他打开手机里的同城软件，然后找到“澜心·心理咨询室”，随即点击了预约。
    半个小时后，黎安离开了公寓楼。
    来到楼下时，他看了一眼街对面的那家连锁超市，发现电动卷帘门是关闭的，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点都还没有开门营业。
    很快来到了心理咨询室，见到了熟悉的张心澜心理医生。
    张心澜依旧戴着那副精致的宝格丽眼镜，齐肩波浪卷，一身得体的灰色包臀长裙，不过她看着黎安的眼神却说明了，在此之前她们之间并不认识。
    “医生，我的记忆好像出现了问题。”
    “请进来说，你稍等，我先给你泡杯茶。”
    语气温柔婉约，钻进黎安的耳朵里，让人莫名地感到心安。
    简单地介绍后，就是黎安早已熟悉的对白。
    只不过这一次的交流中，黎安有意无意地加入了一些新的问题。
    “张医生，我们之前见过吗？”
    张心澜微笑摇头：“可能见过吧，你不是说你住的地方距离这里不远吗？但以咨询者的身份，我们这应该是第一次见面。”
    黎安继续问道：“有时候我会有一种周围场景或者自己的行为似乎已经经历过的感觉，这是为什么？”
    “这种情况有很多解释，比如海马效应、意识变化，甚至还有前世记忆的说法，但并没有哪种解释是最权威的。”张心澜答道：“我个人偏向于，大脑皮层认为目前的信息与我们曾经接收过的某一类信息存在相似性，所以反馈给我们这个场景或者行为曾经出现过。但也不排除这是知觉与记忆的认知混乱所造成。”
    一番交谈结束，张心澜依旧给了黎安相似的建议，并提议他去医院做一个脑部CT或者核磁共振，以便未来能给出更精确的诊断。
    从大厦出来后，黎安长长地吐了口气。
    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确已经经历过3月13日这一天，因为记忆不会作假，从刚才记忆恢复以来到现在，与记忆中的几乎每一个细节都是吻合的。
    此时他想起了自己曾看过的一部电影，叫《土拨鼠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