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找找看，这个孩子还有没有留下什么想要对我们说的。”
    卢米起身走到解剖台边，看着这个原本应该在最好年纪的女孩子，有些惋惜地说着。
    秦慈起身看着女孩身上盖着白布，肩胛骨处的纹身是红色的，在干涸的血液边显得干净，好像带着对这个世界最后一点留恋，穿透了时光与她对望。
    她想起了曾经亲眼看着自己母亲被人逼着进入到了一口锅中，其他失去亲人的小朋友都嚎啕大哭，只有她，她的情感似乎在那一瞬间抽离了灵魂。
    秦慈见过一个孩子对于母亲的依恋，在很多地方，很多人种。
    所以，那个静谧的午后，魏晓的母亲，打碎的是这个孩子最后的自尊吧，她的灵魂被打碎了，后来就成为了行尸走肉。
    应该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接触了那个游戏，就分不清虚拟和现实了，因为她已经不再憧憬未来。
    “一个没有父亲，不被母亲爱的孩子，就算是在普通学校也会被欺负的吧。更何况到了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私立学校。
    那种学校普遍都会分阶级的，大家都不一样，但大多数互相从很小的时候就都是同学，她的母亲不爱她，她还没有成年，又能去倚仗什么呢？”
    卢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这刑侦大队都忙的脚不沾地了，萧队怎么会把人塞到这里来，不过……多做一点终归是好的，
    “我们再来检查一遍吧，看看有没有遗漏。”
    秦慈点头。
    卢米掀开了孩子身上的白布，白布映着头顶的白色灯光，静谧的法医室和外面闹哄哄的刑侦办公室，以及炸了锅的接待室，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此时魏晓身上一个疤痕吸引了秦慈的注意力。
    另一边，局长办公室。
    “秦慈这次的事情还在调查，当初做了那么多工作把她调来津海，也不至于受个伤直接把人要回去。”
    步局喝了一口茶，对电话另一边的人沉声说着，看着走进来的萧城暮和另一个有些陌生的警员，朝他们两个打了个先坐下的手势，
    “这个事情啊……”
    步局正想着怎么和南境那边的霍局说呢，手中的电话就被人拿了过去。
    “老霍啊，秦慈的事情我来处理。晚点通知你结果。”
    箫默和那边的人仿佛唠家常一般说了一句，目光扫过萧城暮和另一个年轻人，应了对面的人几句话就挂掉了电话。
    “步局，萧部长，我是陆勉。”
    陆勉不卑不亢地看着两个领导打招呼。
    萧城暮站在一边脸色不是很好看，并没有说什么。
    陆勉打量着萧城暮和箫默这两张十分相似的脸，他知道萧城暮的背景，像这种家里优秀，个人更加优秀的人，其实是很可怕的存在。
    他的地位和能力，平步青云指日可待，不怕拼爹，就怕有爹还比所有人都努力。
    津海拘留所里想把萧城暮嘎了的人绝对从这里能排到南境大海边。
    “我知道你，都坐吧。”
    箫默和步局对了个眼神，两个人也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
    “这件事情，主要还是看秦慈的个人意愿，秦慈呢？”
    “她……”
    陆勉刚想说话，就被萧城暮接了过去。
    “秦慈手上的伤口裂开了，身体不舒服。”
    萧城暮冷声说，看着三个人面面相觑，他继续开口，
    “人调来的时候没有经过我同意，现在调走秦慈个人不同意，我作为她的直属领导，我也不同意。
    你们……至少要尊重一下我的意见吧。”
    “现在最大的问题，秦慈留下，怎么保证她的安全，再说，留不留下秦慈自己说，你替她说算怎么回事？”
    箫默看着萧城暮生气的模样，有些不理解地看了步局一眼。
    步局也有点疑惑，这两个孩子什么时候关系好起来了？
    萧城暮虽然平时对手底下的人都很好，但是也没有这样强硬地干预过别人的事情，这小子平时不这样啊。
    “我还是让人把秦慈叫来吧。”
    步局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劲，清了清嗓子，刚准备起身，就听到了办公室外面传来了两声短促的哨声。
    同一时间，萧城暮回头看着门外，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打开了步局办公室的门。
    他看着果然是秦慈嘴里叼着哨子，睁着大眼睛正看着自己，手上还拿着一个东西。
    “怎么了？”
    萧城暮看着她一松口，哨子重新落回她胸前，这小王八蛋用的还挺熟练。
    秦慈看着萧城暮脸色似乎比刚才把自己丢进法医室的时候缓和了一些，刚想开口，就听到里面步局在喊自己。
    “是秦慈？来来来，快进来。”
    步局探出头看着秦慈站在外面，连忙走过去，朝秦慈招招手说。
    萧城暮有些无奈地听着步局的声音，秦慈本来说话就要酝酿半天，这刚要开口就被打断了，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沉声说：
    “进来吧。”
    “领导好。”
    秦慈看着坐在沙发上穿着白衬衣的领导，还有步局，抬起带着纱布的手站直身体敬了个礼，有些僵硬地说。
    “别紧张孩子，坐下吧。我们刚好要找你，”
    箫默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子，声音不自觉放温柔了些，这个女孩子曾经代替妻子在边境线外进行长达十年的潜伏，多少次生死挣命才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不自觉有些哽咽，只是这中间还有许多事情没有调查完，当时的任务只剩下她一个人回来，回来的时候几乎就还只剩下一口气。
    他知道这个孩子曾经有多么的不容易。
    秦慈闻言有些紧张，心跳不自觉加快了一些，下意识看向队长。
    “是这样，秦慈，出于对你的安全考虑，组织建议你，还是回到南边比较好，这样至少可以保证你是安全的。”
    陆勉打量着眼前的领导，这领导看着秦慈眼圈就红了，气氛一下子竟然僵持住了，所以他不得不打开了这个话匣子，毕竟他是代表南境市局来的。
    “不过这件事情还是要尊重你个人的意见，所以我和领导决定，还是问问你。”
    步局听着陆勉这个话心底有些不爽，不自觉挑眉接上了这句话。
    秦慈看到四个人目光都在自己身上，下意识退后了两步，怎么可以刚来就走，自己还没有找到秦阿姨的儿子，还一点线索都没有呢。
    “我……”
    秦慈很紧张下意识想要握紧拳头，食指却被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攥住了。
    “你还想让伤口再崩开一次吗？”
    萧城暮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秦慈有些不悦地说。
    秦慈对上萧城暮坚定的眼眸，一时竟然没有下意识的抽回自己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