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感觉。
    在后宫时上下掣肘，而今自如舒畅，宛如回到光禄朝。
    原来如此。
    是因为她重新获得了“爪牙”。
    那人在她目力所及之处，她不用看，便知他在，而她可以为此安心。
    “参军大人胡说什么？我与你何时见过。”
    韦从业看来真的不知道秦王府的参军与他同在东院，桐钰先生轻描淡写的一嘴，令他惶恐难安。
    那……显然不只是担心翠环的死与自己扯上联系。
    关翎端坐在无衣身侧，顺势将下面人的表情看了个一清二楚。
    “韦大人行色匆匆或许没有留意到，在下逗留在紧邻东院院门口的小楼。王爷以祝术催动东院积雪前，在下曾见韦大人徘徊在东院门口。”
    关翎回忆起两人回到大厅的顺序。
    桐钰先生比韦从业早了一炷香的时间返回。
    叶士诚没有随她回主院，假使留在东院是为了刺探桃山郡王府的秘密，那么他回来的时候，韦从业已经离开东院了吗？
    为何韦从业足足晚了一炷香才跨入大厅？
    “原、原来你在那栋楼里。”
    韦从业眼神游移一阵，又安下心。
    “如参军大人所言，臣歇息够了，打算回来。经过东院门口时，没察觉楼内有客人，所以误会了参军大人的意思。臣是说在院子里未与任何人会面过。”
    他向承元帝解释。
    欲盖弥彰。
    晋王府有仆役进进出出，客人们不会时刻留意四周是否有仆从经过，亦不会对此刻意强调。
    韦从业在东院肯定见了什么人。
    而且他们会面的地方，东院门口的小楼看不见。
    “那……为什么小司徒没有立即回来？”
    无衣不吃他那套。
    “呃……臣……臣走到东院门口时忽觉不适，又折返睡了一会儿。那时间屋外狂风大作，冰雪纷飞，无法立足。臣等到飞雪散尽才回来。”
    那段时间晋王在与平侍卫比武。
    “你可有在东院见过翠环？”
    无衣接着问。
    “没有，臣没见过！”
    韦从业急忙否认。
    “听口气韦大人似乎认识翠环？”
    关翎扬起了眉。
    “晋王爷用祝术洒了满地雪后，有不少奴仆家丁前去扫雪，韦大人怎确定其中没有一名叫翠环的丫头？”
    “臣、臣是说，臣没在雪扬起前见过任何人。”
    韦从业试图辩驳，说出的话却更加引人疑窦。
    “咦，韦大人怎么确定翠环是在我与王爷比武前遇害？”
    “两位比武后，家奴们三五成群进入东院，很难在那种情况下落单遭人毒手。内弟大概是依状况做出的推测。”
    桃山郡王见他越描越黑，替他解释。
    说完话，郡王爷不忘斜了韦从业一眼，要他别再多嘴。
    “臣第一次遇到命案，思绪混乱，语无伦次，望陛下见谅。”
    韦从业领悟了姐夫的意思。
    无衣眯了下眼，没有再问。
    不久靳元光携晋王府的管家回来。
    他打算奏事，环视四周又把话咽了回去。
    “随朕去偏厅细说。”
    无衣也不想在一房间女眷面前讨论命案，带领几名重要官员与三位嫌疑人移驾偏厅。
    “死者系府内丫鬟翠环，遭人勒毙，并且死前……”
    靳元光咬了下嘴唇。
    “为人侮辱。”
    “她怎么会留在东院？”
    关翎接了传纸条的差事，以为翠环能逃过一劫。
    “你见过她？”
    她一脸错愕，早已吐露答案，为确保无误，无衣追问了一句。
    “嗯。”
    关翎点了点头。
    “我在院门口遇见过她。那时她有事寻找韦大人。”
    弄明白为什么平侍卫紧盯韦从业，无衣有几分释然。
    “什么事？”
    他接下来的疑问吓掉了晋王的胆。
    “是……”
    “韦大人弄丢了东西，臣弟命翠环还他。”
    为免平侍卫说出自己糗事，晋王抢先回答。
    “这么说来，她见过韦司徒？”
    晋王一副慌里慌张的模样，一定有见不得人的秘密，无衣这会儿不便追问，于是继续讯问案情。
    “不，臣没有见过她。”
    韦从业咬死了不改口。
    “臣在东院北侧的屋子休息，从头至尾没见过任何人。”
    “你确定翠环去找韦司徒了？”
    无衣不得不再讯问平侍卫。
    “不……”
    关翎不能在重要的事上撒谎，只好如实回答。
    “翠环将那件东西交给了我，我随后让她离开东院。”
    “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们一个个神神秘秘，隐瞒不说，无衣本来不想追问，这会儿也起了好奇。
    那张纸条被叶士诚扔在东院小楼，关翎忘了拿回来。
    即便拿回来，也不能交给无衣。
    “那是……”
    关翎朝晋王比眼色，要他自己想办法。
    晋王哪里有办法？也朝她使眼色，要她无论如何不能说。
    两人眉毛眼睛在脸上乱舞。
    “是不是这件东西？”
    靳元光由袖笼里摸出一块玉佩，玉面雕着“韦”字。
    “那是下官的玉佩。”
    韦从业一眼认了出来。
    “怎么……”
    关翎更是讶异。
    翠环没提过玉佩。
    “这是在翠环荷包里找到的。兴许侍卫大人又不留神遗失了玉佩，翠环捡了重新去找韦大人。”
    靳元光猜想。
    “不不不，她没来找过我。”
    韦从业否认得更加果断。
    “臣今日戴了这块玉佩不错……臣不知何时丢的。”
    这下关翎也糊涂了。
    翠环骗了她？
    莫非诓她进入假山后，那丫头没有离开东院，而是跑去库房蹲着，等她将纸条交给韦从业，再去找韦大人？
    那丫头苦苦守候无人在东院的时机，去找韦从业，是有重要的事？
    她与沉舟核对案情时，猜测翠环察觉军械图泄漏才遭人灭口。
    难不成事情与他们设想的不同？
    “她有没有携带其他物品？”
    她忙问靳元光。
    靳元光一手握拳敲着下巴，回想了片刻。
    “没有……至少下官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物品。”
    靳元光的语气不太肯定。
    “靳卿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无衣与他共事一段日子，看得出他有疑问。
    “翠环前半片衣服太湿了。”
    靳元光说出自己的困惑。
    “她要么在屋外站了许久，沾了霜雪，要么就是在雪堆里打过滚。臣实在想不通，大冷的天，她弄得湿漉漉的做什么。”
    “她是……何时亡故的？”
    承元帝愣了下，问起最关键的一点。
    “应该是在侍卫大人与王爷比武前。”
    靳元光肯定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