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话让如妃一阵心惊。
    “殿下此言何意？”
    果然与宫女们的传闻一样，如妃格外在意四皇子。
    “皇上将本宫软禁在竹青馆，是不想此事声张。本宫不该多言。可娘娘也看到了。”
    关翎扫了一眼伤痕累累的身体。
    “如妃娘娘生在费氏，精通岐黄之术，不难看出本宫沉疴难愈，已非金石能医。”
    如妃确实看得出来，皇后伤毒加身，精元耗损太过，靠凡人之术已无力回天。
    “本宫听闻娘娘对四皇子一往情深，想来想去不得不告知娘娘。在端午宴后发现御花园湖泊有异常。那夜本宫与四皇子夜探湖下密道原是出于公事，哪知道他……”
    说到这里，皇后突然喉头哽咽。
    如妃又慌又乱。
    “发生了何事？殿下不要故弄玄虚。”
    “四皇子他……趁四下无人，非礼了本宫！”
    如妃倒吸一口冷气，两腿发软，险些跌倒。
    该啊。
    邹夫人给皇后泼脏水，四皇子照单全收是吧？
    在蛇谷救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白眼狼是吧？
    忘恩负义是吧？
    看皇后一铲子挖了你的墙脚根儿。
    反正丑事传出去丢的是皇家的脸，管她关翎什么事？
    “皇后勿要胡乱攀诬，四皇子怎可能做出这种事？”
    听见如妃倔强的辩驳，皇后露出三分哀怨四分淡然两分悲怆与一分看不起人的苦笑。
    “不怨娘娘不信。皇上也认为这种天大的丑事不宜泄露，因此只罚了本宫，不处罚四皇子。可他不想想，既然探访密道为四皇子与本宫共为之举，单罚本宫不奇怪？”
    “四皇子与后宫嫔妃相处时进退有度，怎可能独独对殿下做出无礼之举？”
    如妃不会被她三言两语吓住，哪怕皇上的处罚里确实有说不过去的地方。
    “与后宫嫔妃相处时进退有度……娘娘确定？”
    单看表面关翎也不知道四皇子与邹夫人是旧识。
    “本宫遭火铳袭击，无论是谁都看得出有奸人想取本宫性命。唯独四皇子坚信本宫害邹夫人小产，以重伤掩人耳目。娘娘以为这是什么道理？”
    一听到“邹夫人”三个字，如妃表情霎时变得狰狞。
    她勉强维持着理智。
    “依殿下所说，四皇子对殿下垂涎已久，又怎舍得伤害殿下？”
    “哎呀。”
    关翎小声惊呼。
    “皇上莫非封了消息，娘娘不知道吗？遭火铳袭击时前来搭救本宫的，乃是本宫的情郎。”
    如妃确实听闻了，那日皇后被一异族男子挟持上了竹青馆屋顶。
    具体情由皇上严禁传播，宫里各人私下揣测，说法有好多种。
    皇后所说系其中一种揣测。
    “本宫与娘娘一样，入宫之前已有心上人。得知本宫受辱，我那情郎原打算带我离开此地……”
    皇后说着说着，用手遮住双眼，像是努力忍住哭泣。
    “四皇子毁我名节是与邹氏密谋。唯恐我泄露他二人奸情，想杀我灭口。我若想借苦肉计脱身，怎会先与邹氏起口角引人注意？明显含血喷人，凭四皇子才智分不出来吗？”
    如妃一下瘫坐进一旁木椅。
    这事儿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确实唯有皇后的说法能解释得通。
    四皇子对宫中女眷态度冷漠，邹夫人进宫后对她更是看都不看一眼。
    如妃一直以为在醉仙楼时，是邹夫人单方面纠缠四皇子。
    一想到这两人背着她暗通款曲，恨得咬紧了帕子。
    关翎看她气得差不多，早丢了一开始对自己的戒备，赶紧趁热打铁。
    “皇上不想背负污名，不能名正言顺地处罚四皇子与本宫。反正一直拖下去，本宫熬不了几天。只是那样一来本宫苦命的情郎要跟着本宫去死。这点本宫无论如何接受不了。”
    皇后学邹夫人嚎了几声。
    “本宫没了清白已对不起他，怎忍心再拖累他的性命？且这不是称了邹氏的心意？”
    一想起邹夫人得意的笑容，如妃牙快咬碎了。
    假如公开邹夫人与四皇子勾结，陷害皇后，势必连累四皇子。
    若不想那贱人得意，唯一的办法只有坏了她的好事。
    “皇后想要臣妾做什么？”
    如妃娘娘再也不在意皇后是否有求于她。
    “本宫想要……”
    关翎略抬了抬头，用衣袖遮住嘴角的笑意。
    “娘娘替本宫与本宫的情郎解开身上封印。”
    “这……这不可能。”
    听见皇后的要求，如妃有些泄气。
    “不许解开殿下身上封印，乃是皇上的口谕。何况臣妾并非祝师，无法替殿下解开封印。”
    “本宫知晓费氏神通广大，定不难找出能够解开本宫封印的祝师。”
    “纵使如此，那日劫持殿下的男子被关在神木宫地牢内，臣妾无法将他带出。没有他，单解了殿下的封印并无作用。”
    两人身上封有同一只疫鬼的小道传闻，早借邹夫人之口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
    单解其中一人封印，与同时杀了两人没有差别。
    再说皇后这身体状况全靠体内疫鬼支撑，现在取出疫鬼几乎必死无疑。
    这祸如妃怎肯担。
    “解开封印后，本宫未必能活，但他一定不会死。是否需要这个人证，娘娘不妨仔细想想。”
    关翎靠回枕上。
    她不必事无巨细考虑到位。
    四家中王、靳与涂三家皆是与太祖一起征战天下起家，唯独费氏不是。
    这一族能获得与其他三家同起同坐的地位，必有其过人之处。
    事情如她所想，如妃不是废物。
    诏明难得参加一次早朝，散朝后见神木宫里的公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候在朝阳殿殿外。
    “发生什么事了？”
    近来的事已经足够他烦心。
    这么大早神木宫的公公会来通禀，十有八九关系如妃。
    他没心情关心后宫的琐事。
    “如妃娘娘她……”
    果然。
    诏明不耐烦地迈开步子往殿外走去。
    “若是如妃娘娘的事直接通禀皇上。我乃外臣，与她无关。”
    “大事不好啊！”
    公公连忙追上他的步子。
    “娘娘劫了地牢，带走了那名异邦人。”
    “什么？”
    如妃素来不管后宫其他嫔妃的事，怎会突然劫持皇后的心腹？
    “不仅如此。”
    公公接下来的话更令他骇然。
    “娘娘挟持了几名祝师前往竹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