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饭，黄潇还是和剧组同甘共苦，吃的都一样，没有搞特殊。
    黄潇和小刀、曾骊坐在一起。
    他问小刀：“经历了一上午，有什么感想？”
    小刀思索后，道：“感觉和电视剧不一样，导演你要求的又严又细。
    要是电视剧，这一上午都可以拍三五场戏了。”
    曾骊也道：“两者不一样。电视屏幕就那么大，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演员表演那么细微。
    电影的屏幕比电视大多了，演员的微表情观众看得很清楚，对演员就有更高的要求。”
    黄潇对曾骊道：“这部电影我会对表演有很高的要求，希望做好最困难的准备。”
    曾骊：“我会努力达到导演你的要求的，我也想借此称量一下自己。”
    与二人聊了会，吃完饭，趁休息时间，黄潇和香江的几个人聚在一起喝茶。
    当然是为了交流交流感情，熟悉熟悉彼此的情况。
    黄潇其实隐隐有点担心，香江那边都是快节奏，他怕这些人不适应今天上午的这种慢节奏。
    经过交谈，他发现他有点想多了。
    这些人中有个灯光师是跟过墨镜王的剧组的，他立刻放下心来。
    他相信他再怎么磨镜头，也磨不了三两年。
    乔妹在墨镜王的剧组甚至无聊到去打网球了。
    黄潇不至于到这一步。
    下午继续拍摄。
    先拍有人来买鱼。
    买鱼人：“来条鲈鱼。”
    曾骊：“要多大的？”
    买鱼人在鱼池里挑了半天，指着一条道：“就这条。”
    曾骊捞起鱼，买鱼人又道：“这条不活泼，那一条吧。”
    曾骊捞起了另一条，买鱼人又道：“要不还是刚才那条吧，给我便宜点。”
    曾骊有点不耐烦，没好气道：“都是新鲜的。”
    买鱼人不高兴了，直接走了，还道：“就你这张臭脸怎么做生意。
    曾骊啪地一下扔下鱼篓，任鱼重重地落到鱼池，水花四溅。
    黄潇叫停。
    这场戏看起来简单，其实很不容易。
    买鱼人有好些心思起伏，一个是因为精明，所以换鱼。
    换鱼后情绪又涨，想贪便宜。
    然后见曾骊不高兴，情绪失落。
    占不到便宜，情绪又起。
    观众看起来可能很普通，但一般的群演根本无法精准把握这些情绪的起落。
    陆扬找的是个老演员，演得没什么问题。
    再看曾骊的情绪。
    一开始漫不经心，换鱼时情绪开始落。
    又被要求换时，情绪开始起。
    要求便宜时，情绪再起。
    卖鱼人骂骂咧咧时，情绪溢出。
    卖鱼人走远后，情绪小爆发。
    水花四溅后，情绪又慢慢归于平静，但也只是外表平静，内心却还是翻滚。
    曾骊只是把握住了漫不经心和不耐烦，但这些情绪的起落根本没有表现出来。
    黄潇一一分析给她听，让她先现场和老演员排练了几次。
    预演差不多了后，开始实拍。
    但问题又来了。
    要么是曾骊表演不够细腻，要么就是掌镜高师傅撑不住了。
    由此可见，拍戏真的是团队行为。
    于是只好停停拍拍，拍拍停停。
    就这场买鱼的戏就拍到了下午四五点终于拍完。
    黄潇整整磨了二十多个镜头，特别是最后表达内心的戏份，曾骊眼看都要撑不住了。
    今天杀鱼的戏份是拍不了了，自然光不够了。
    但还可以拍一段女主回家的戏份。
    这场戏很简单，就是女主回家走楼梯的一段戏。
    镜头分两种，一种斜上仰拍上楼梯。一种斜下俯拍上楼梯。
    构图采用对称构图，人物在中间，一半黑暗，一半昏黄。
    楼道墙壁上的影子也捕捉到画面里来，用以深化人物的内心。
    曾骊走了走位，黄潇发现了问题。
    演员的裤子太紧了点，完全把臀部凸显了出来。
    上午拍摄的时候基本是上半身，那时候没有发现。
    楼道这段是全身，立刻显得不协调起来。
    这段戏又不是为了展现女主身材，于是黄潇要求服装师傅给曾骊换条大一条的裤子。
    但曾骊却是反对，她道：“化妆师已经把我化的很普通了，那么杂志编辑凭什么对女主有想法？
    我的理解是女主身材应该对人有吸引力。”
    这话令黄潇陷入了思考，但他还是说道：“你说的也对，但是裤子还是太紧了点，看起来很突兀，显得有点刻意了。
    这样，你换条稍微大一点的，看起来自然一点就行。”
    曾骊在服装师傅的帮助下，换了三条才搞定。
    再拍的时候，曾骊很精准地表现出了人物的疲惫感。
    拍了七八条后，黄潇叫停。
    他总感觉稍微单调了点。
    然后他把高师傅和曾骊叫来到：“这么拍不行。
    我希望影子是有变化的，人物也不能只是单纯地上楼和下楼。
    这样吧。我们从拐角暗处开始拍。
    当人物由暗处走向昏黄明处的时候，人物是拖着影子走的。
    当人物在灯光下的时候，由于行走的原因，影子是在墙上晃动的。
    但这个时候整个空间只有人物的鞋声，人物很容易注意到墙上自己的影子。
    这个时候人物也特别容易感受到自己的孤独，她很想倾诉。
    于是人物停了下来，呆呆地注视了一下影子，似乎想和它对话。
    此时外面传来了汽笛声，人物的思绪又一下回到了现实中，又继续往家走去。”
    二人点头表示明白了。
    黄潇这属于现场灵光乍现，对演员来说就是加戏了，对剧组工作人员来说，就是增加了额外的工作量。
    现场加戏的导演多了，黄潇自己算是头一遭。
    但没人表示不满，导演的精益求精对剧组团队也起了额外的震慑作用。
    这场戏就两个镜头，上下楼各一个。
    但是也熬到了晚上十点才收工。
    每个镜头至少十遍以上。
    黄潇自己也觉得累，更别说曾骊了。
    高师傅收工的时候，垂下来的双手都在发抖。
    黄潇道：“要不要给高师傅找个按摩师？
    他是真的当心高师傅双手肌肉酸疼掌不了机。
    高师傅谢绝道：“没关系啦，休息一晚就好。
    现在不比年轻了，年轻的时候熬个两天两夜都没问题。”
    香江的这些工作人员技术没得说，态度也很端正，没有因为工作到晚上而叽叽歪歪。
    至少到目前为止，黄潇还是很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