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吧，我就是借调来的，没多久就回派出所了，而且我手机也没电了。”她把手机拿出来，按了几下开机键，跟他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
    她的拒绝总是这么直接，难怪队里的人说她高冷。他笑笑，放她走。看着刚刚抓住她的那只手，觉得好像有某种东西连接起来了。
    孔芷熙坐在公交车上，想着刚刚那个人，他有些奇怪，刚认识就叫她熙熙，还认识她爸，居然忘记问他叫什么名字，万一她爸要是真问起来，她也能知道是谁透露的消息啊。
    后来钱科总是拿着条子让她去队长办公室拿档案，她才知道那天晚上拦住她的人是刑侦大队的队长，叫李理。
    知道人以后，她在食堂逮着他，想再一次确定他有没有跟家里那两个条子透露消息。
    看她过来，他以为是案卷没还，“我那个案卷还没看完呢，你不用老是催着我还。”这几天他都被她催的有些条件反射了。
    “我知道，我就是想问问你没跟我爸我妹说吧？”她把餐盒放到他对面，坐下吃饭。
    “你放心，我说话算话。”看她坐下，他有些不知所措，据他观察，她的确对队里的人都很冷漠，也不想与他们多说话，这会儿却能主动坐到他面前，还真是难得。
    这顿饭算是他从警以来，吃的最轻松的一顿饭，看着她吃饭的样子，不确定是她胃口太好还是食堂真的变得好吃了。“食堂的饭好吃吗？”
    “嗯，不好吃，不过下午有不少活得干，总要吃点。”她还是低头干饭，不曾抬头看他。
    刑侦队新来的小刘不识趣地坐到她旁边，跟李理讨论起今天早上的案子。他在桌子底下踢他，想让他闭嘴，刘彦俊没瞧明白，孔芷熙倒是看明白了。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聊。”她端着食盒走了。李理看着刘彦俊，一整个无语，身上有什么位置又开始隐隐作痛。
    晚上下班，她站在刑侦大队门口，下起雨来了，她没带伞，看着身后陆陆续续走掉的人，她只能站到一边等着雨停，如果在派出所，那她应该要值班，也不知道回去以后费所会怎么安排她。
    李理看着大厅办公室那张白板里的信息，打电话给费所，约他了解一下受害人的情况，费所还在所里，他决定跑一趟江阴路派出所，走出大队门口就看到杵在门口角落的孔芷熙，走上前问她：“熙熙？”
    她本来是仰着头看着天，听到这个声音，低下头来，没好气地“哦”一声。
    “你去哪儿啊？我送你吧。”看她这样就知道没带伞，夏天的雨来的快，也来的大，这会儿就算有伞，怕是也要被淋湿。
    “不顺路吧。”因为熙熙这个称呼，她一直觉得这个队长有点自以为是。
    他笑笑，这人都不说去哪儿，就知道不顺路了。“你都不说去哪儿，怎么知道顺不顺路？”
    “怕麻烦你。”她觉得雷阵雨，应该很快就能停。
    “走吧，这雨没那么快停，你不是没带伞吗？正好我现在没什么事。”他拿出手机，跟费所改时间。
    “翠苑，你知道吗？”
    “知道，走吧。”他从门口的框里拿出一把伞，替她打上。
    不知道是因为下雨还是因为副驾坐着的人，空气里好像散着甜甜的味道，他四处翻找想要找出源头，闻来闻去，不好意思地开口：“你……是喷香水了吗？”
    孔芷熙拽着包，系上安全带，抬起自己的手臂闻了闻，工作日喷什么香水？“没有，是有什么味道吗？”她又用鼻子嗅嗅，只有车里的一股皮夹味。
    “没。”每次见她，好像都会让他有些奇怪的反应。“档案室的工作很无聊吧？”每日见她好像心情都不太好。
    “不会，费所让我来锻炼心性的。”无聊也是真的无聊，只是旁边坐着的好歹也算个领导，不好乱说话。
    “以前在派出所我也没见过你，刚考上的？”虽然已经查过，但是也要照例问上一问。
    “在派出所没待几个月就被借调过来的，应该跟你们办公室那个小刘算同一批。”她用手机跟自家妹妹埋怨上班辛苦。
    “这次手机有电，可以加微信了吧？”原想看看她还能怎么拒绝，虽然也是真的想加上她的微信。
    她倒也没拒绝，抬眼看着他的手机，似有为难。“倒也不是不想加，只是我这人话不多。”
    他笑笑，“难怪他们说你高冷。”
    她沉默，用手机玩起游戏来。他继续说道：“你跟孔所关系不好？”
    “是不太好。”她没打算说原因，只是顺着话接下去。
    “之前去你家吃饭看出来了。不过父女之间能有什么隔夜仇？”今天晚上，他的话好像有些多。
    “嗯。”她没打算继续跟他唠下去，一个字就把话题结束掉。
    李理也不再继续，只是开车。到地方，孔芷熙道谢下车，他给人递伞，人已经下车，穿过雨路，钻进楼道，他有些尴尬，伞举在半空中，空气里的甜味也跟着她的消失而消失。“我这么招人烦吗？”他在车里嘟囔着，把伞收好。
    在这之后，两人很少见面，日子就这么普普通通地过着。
    月末孔芷熙给自己老妈发微信说回家吃晚饭。路过办公室走廊一个大妈拉住她问：“小姑娘，你知不知道李理在哪儿啊？”
    确切地说拉住她的不算大妈，算个贵妇。紫色修身连衣裙，皮肤挺白，头发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的。“阿姨，你是？”她看着她身后，也没人跟着，刑警大队这么容易进的吗？
    “我是他妈，来给他送饭的，你能帮我给他打个电话吗？”她两手都提着东西，确实不方便。
    “你这样，我先带你到他们办公室放东西。”她把人领到刑侦办公室，让她把东西放到桌子上，给李理打电话说清楚情况，把人交给小昭，准备回档案室。
    李母拉着她问东问西，不肯让人走。“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有没有结婚啊？家是哪里的？刚刚真是谢谢你，以前我怎么没见过你？刚来的吗？”
    她看看小昭，长吁一口气，这是看上她了，要给自家儿子选媳妇啊。“那个阿姨，我这还有一堆事儿呢，我先忙，小昭，一会儿你跟你们头儿说啊。”
    掰开她的手，给小昭使眼色，赶紧溜了。走廊里撞上刚回队里的李理，他把人扶好道歉：“对不起啊，你没事儿吧？”
    她扶着额头，这人是什么铜墙铁壁吗？撞的人生疼。“啧，你看着点啊。”
    “不好意思，我妈来了，我着急把她劝回去。”他低下头，想看看撞到哪儿。
    “赶紧去吧，她一会儿该帮你把结婚的日子都定好了。”她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赶紧走。
    “我看看，是撞疼了？”每次见到她，他的身体好像就能得到休息，前所未有的轻松。
    “哎呀，行啦，能不疼吗！”她抬起头来，额头上确实红了一块。“有病！”不耐烦地回到档案室工作。
    晚上回家，躺在沙发上，拿着她的团扇扇着，孔母在她旁边摘菜，看着电视。手机里收到孔建平的微信，说晚上有人回家吃饭。
    孔芷熙对这种事都习以为常，吐槽道：“无非就是张叔和他所里那几个愣头青呗。”
    “哎，最近有个小伙子，不是他们所的也经常来我们家吃饭。”孔母上下打量着她。
    她凑上前问：“咋？他要给他小女儿拉媒牵线啊？”
    “那倒没有，你爸不干这种事。”孔母继续摘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