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辉带着我俩边走边聊。
    四周的环境很是清幽，郭辉解释道：“这里是保护性林地，环境不错。也有一些拍摄组在此地取景。”
    随即郭辉话语一转道：“杜总，总厂那块地，现在人人都想着呢！但分厂这两块地，占地面积小，并没啥开发价值，我有个主意你可以考虑考虑。”
    投入那么大资金，即便阻止了破产，但是银幕厂已经开不下去了。而且那块地如果是政府行为，迟早要进行开发的，只不过是价钱多少的问题。
    “你有什么意见不妨说说？”
    郭辉道：“总厂牵扯的都是大型工艺和产成品检测，分成是半成品产出和仓库储存。既然银幕厂现在产能过剩，其实咱们可以转型，对小银幕上转，比如现在家庭影院和教学机构都需要小银幕，这样一来两个分厂在加上一些机器，仍可照常生产。”
    “有销路吗？”我淡淡问了句。
    郭辉沉默了。
    然后才缓缓的道：“当年是老杜总为我们打开了销路，我相信小杜总你肯定行。”
    哎呀，我都不知如何回答了。
    王会计接腔道：“现在教育设备确实激增，如果我们参与省内竞标，在价格上算应该有优势。”
    “你对这了解？”
    “以前这里的成本账目，杜总交给我审核过，说了销售的难处，我做了产品调查，教育业确实是条好路子，可即便价格有优势，也需要人脉支持。”
    我挠了挠头。我愁的不是事情，我愁的是我的一个念头，至少眼下可以决定两百个家庭的后继生活。
    虽然他们获得了那笔钱，但十万块钱能干什么？
    我一时不好多说些什么，淡淡的道：“我们先看看，这种事不是脑子一热就能做的。”
    不一会我们抵达了一座分厂，这里是半成品布料产出间。
    大门紧闭，机器轰鸣。
    “这时候还有单子？”我好奇。
    “有一些底料，我们做成熔喷布。还可以卖些半成品，补贴日常开支。”郭辉道。
    “你说什么？”我的脑海中一阵灵光闪过。
    “卖些半成品，补贴日常开支。”
    “上一句。”
    “有一些底料，做成熔喷布。”
    我连忙道：“咱们的原材料怎么和熔喷布有关系？”
    郭辉道：“聚丙烯做涂层，具有良好的透音性和反光性，相比较其他金属粉，更具有性价比。这是我们的专利技术之一，当然这种工艺眼下被金属银幕所代替。”
    我关心的不是这个，我关心的是熔喷布。
    “怎么会有熔喷布的？难道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我喃喃自语。
    “咱们的原材料底料生产出的熔喷布质量好，价格优。很多厂商找我们订货。”
    “就是这个分厂？”
    “嗯！这里有四条生产线，前两年刚添加的，每吨产出率在八成左右，银幕布不好卖的时候就靠着熔喷布发工资了。”
    我眼神一亮，毅然决然的道：“走，进去看看。这个厂关不了。”
    郭辉听后面露喜悦，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即便总厂卖了，分厂也能够维持下去。
    门还没打开，里面的轰鸣声已经停了。
    我们拍了一会门，却无人开门。
    郭辉的手机忽然响了，这里的门卫告诉他有人来拉机器，里面已经打起来了。
    门卫打开小门，我们进了院子，就发现两辆大车，几十个人正和厂里的员工对峙。
    门卫叙述了事情经过，说这群人是来拉货的，可进去后就要拉机器，说什么抵消债务之类的。
    郭辉怒道：“这是明抢，分厂有自己的注册公司，和总厂的债务脱钩，他们凭什么来拉机器。”
    “报警了吗？”
    “报了。”
    “好，一个不准走。”郭辉怒道。
    卧槽！我正准备迎接一场泼天的富贵，这边就有人要断我根基。
    “关门打狗。”我吼道。
    王会计双眼猛睁，赶紧拉住我道：“林小姐才嘱咐过，不让你亲自动手。这机器他们拉不走，警察很快就来了。”
    “真的？”我看向郭辉。
    “那些注塑机不同于小厂的机器，都是大型设备流水线，他们即使找专业师傅都要拆几天，根本搬不动，这群人不懂，还以为搬家呢！”郭辉道。
    “那也不能让他们破坏机器。”我现在看到了我的另一个着力方向。
    郭辉一声吼道：“都给我住手，我是生产主任，分厂厂长，你们有什么话给我说。”
    那群混混停了手，领头一人和郭辉攀谈起来。
    我听出了眉目。
    原来是林东给白刚打的五千万欠条是以分厂机器和材料为抵押，现在林东进去了他们老板让他们拖走这些机器。
    郭辉道：“你们老板昨天非法伤人，合同诈骗已经进去了。你们还敢来拉机器，我看你们也是诈骗犯。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都是年轻的小混混，一二十岁，平时 吆五喝六，根本不知道内部情况，一听到白刚都进去了。
    许多人看向那个带头的人。
    带头的叫张海豹，他看了看那些机器，咬了咬道：“今天带不走，我以后天天来，这里面也有我的钱。信不信我让你们过不下去。”
    他正说着，有人从他脑后猛地一巴掌拍了下去。
    张海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我蹲在他的身前道：“昨天，你们那一帮人里没有你啊！听说你拿了内存卡和林东的手机，手机呢？”
    这是林峰给我发的信息。
    张海豹愣了愣道：“小子，你找死。我不知道你说些什么。”
    他想起身，又被我按倒在地。
    “你一个小混混，知道这些机器卖给谁吗？谁让你来拉这些机器的，你们别着急，我们已经报警了。”我指了指他这群手下道。
    王会计站在一旁捏了一把汗，他一个没拦住，我这又跑出来了。
    旁边有两个混混要上来，我起身出拳，一拳一个击中下颚，对方顿时晕了过去。
    打这种小混混，你只需要出拳比他快，比他狠就行了。
    打退上来的两三个，其它的基本上会被吓住。
    但是你若打不倒，他们就会立即反扑。
    一个混混被我一拳打中腹部，哭道：“这位哥，有事好好说，动手干嘛！咱们只是来要账的。”
    “你们这不是要账，是抢劫。林东和白刚的账，自有法律判决，轮不到你们在这叫嚣。”
    “那你又是谁，轮到你在这里说话了？”又有混混不服气的问。
    “哦，现在开始和我讲理了！”
    我淡淡一笑，拍了拍胸脯道：“眼下，我是东林银幕厂唯一的大股东，你说我有没有资格。”
    不只是这群年轻人，那些工人也愣了。
    小混混哈哈一笑道：“兄弟，你毕业了吗？在这和我装什么，哪个学校的，小心我去学校里找你。”
    不过他没有机会，一大队警察出现在门口。
    上面正严厉打击黑社会团伙，这些人都会绳之以法。
    “你说咱们这机器制作熔喷布什大材小用是吗？”我向着郭辉问道。
    郭辉道：“当然了，咱们的仪器的精密度和产出率远远大于那些小厂的东西，换成行业内评级都是在99级的。”
    “99级啥意思？”
    “就是阻隔99%以上的病毒和颗粒物。”
    “我明白了。郭厂长，咱们如果四条生产线全部开动，能养活200人呢？”我问。
    “按说需要不了那么多人，而且四条生产线全部开动，产量过剩，也卖不掉啊！”
    “你些你不用担心。另外一个分厂干嘛的？”
    “负责原材料和半成品的存储。”
    “那行，我就不去看了。你们安心工作，不能让一个人失业。剩下的事我来摆平。”我道。
    “杜总，你是好人啊！不过你千万别有什么压力，实在不行我们这些老人也可以提前退休，反正用安置费补交养老保险，日后也有养老金可拿？”郭辉道。
    “你贵庚？”
    “55。”
    “那你急什么，在干几年。”我连忙打断他退休的念头。
    回到宾馆，我和王会计和李济民开了一个三人小组会。
    “王会计、李律师，我决定接手那两个分厂，你们看有啥办法？”
    我说完这个意见，王会计不很吃惊，李济民虽然有些疑问，但他毕竟是专业律师，说道：“那就动用股权进行切割甩卖，不过眼下两大股东涉案，恐怕很难搞。”
    王会计道：“这里不是钱的事，背后上来讲，肯定有人不像恒少你那么顺心。”
    李济民道：“我今天跑了一趟法院，阻力重重。说是债权人和股东人不全，不能终止。另外，我又跑了一趟警局，那边已经有人着手收购林东和白刚手中的股份了。”
    王会计吸了口凉气道：“他们都进去了，还能这么干？”
    “还没有宣判，他们这种方式打了擦边球，但肯定有高人出手了。”李济民沉思道。
    “知道收购价格吗？”
    “几百万吧！”
    王会计怒道：“这是明抢啊？”
    “那两个人现在进去了。别人能花钱收购，肯定有更大的利益交换，没了自由钱算什么？”李济民的眼中闪现着寒光，尽管他嫉恶如仇，可也没有好的办法。
    “恒少，看来下一步就会找到你了。”王会计道。
    “你多虑了，他们这种情况下，根本不会和我打招呼。”我淡淡的道。
    王会计疑惑的望着我。
    我笑着道：“好事不会找我的。债务已经还清，还找我干嘛！他们肯定会快刀斩乱麻，李济民你说破产之后他们会干什么？”
    “肯定会卖卖卖，机械、厂房、地皮。然后你股份只有三成，还必须卖。”李济民低沉的道。
    “恒少，那这块地皮，他们该不会以低价出售吧？”王会计道。
    李济民摇了摇头道：“根据公司法，恒少有知情权和优先购买权，如果太低，他们也会担心恒少优先购买。”
    我摇了摇手道：“那些都不是咱们担心的事，我就看看，这幕后的人到底是谁。”
    王会计和李济民看着我笃定的语气，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们似乎认定我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钱的事怎么样？”由于确定了分厂能够生产熔喷布，那么那些交割的货物我便不想舍弃了。
    价格高了点，但那是现货。从产出到成品都是需要时间的，那么大量的货，拉过来也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李济民咬了咬牙道：“本来对方账户当时冻结，这种诈骗应该可以很快返还的。但是对方坚持要走流程，一拖的话有可能是三个月到半年。”
    王会计皱了皱眉头道：“这么多钱，吃半年利息，都够一部豪车了。不过，林队长不是说专案专办吗？”
    我摇了摇手笑道：“这是有人故意添堵，不要挂心。”
    李济民道：“恒少，处处受堵，要不要给林警官打个电话。”
    我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能什么事都靠他，他的职务是破案和抓人。商业上的事，咱们自己弄。”
    王会计圆盘般的大脸思索着，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猛然一亮。
    我以为他有什么好办法？
    只听王会计道：“恒少，咱们不如找秦海云。她的交际能力在东林很强的。”
    李济民道：“不合适。首先不知道是敌是友，二个牵扯利益太大，小心对方布局下套。”
    我安慰着两人道：“你们都不用担心，他们比我们急，会找我的。”
    “少爷，你要是想要那批货，交割款的期限还有一个星期。”王会计提醒道。
    我挠了挠头道：“先吃晚饭，睡一觉，明天再说。”
    王会计和李济民点了点头，互看一眼，实在拿捏不住这位少爷天马行空的行为啊！
    嘀嘀嘀！
    电话响了。
    “喂，熊总，怎么舍得给我打电话。”我给李济民和王会计一个淡定的眼神。
    王会计和李济民同时伸出了大拇指，悄悄的退出了我的房间。
    “恒少，几天没见你玩的越来越大啊！”熊总那边笑道。
    “哎呀！我怎么和你们这些上市公司的老总比。”我道。
    “今晚我给你介绍一个人，有没有空吃个饭。”熊开来道。
    “去哪里吃？”
    “省会，我直升机准备好了。这就让人去接你。”
    我看了看时间，下午五点。
    小车接我进入东林，在一座大厦上，我和熊总乘坐直升机，在夜幕降临之际，来到了一处我也不知什么地方的酒店。
    在这里可以俯瞰千年的湖面，不知白蛇有没有出现过，城市的灯光明明近在咫尺，却在这里割裂开。
    一位位女侍，如同保镖一般，时刻关注着我们。
    如非是直升飞机子在顶楼停落，我还以为踏入了古代园林之中。
    亭台楼阁，曲水流觞。
    熊总在溪水中拿起一杯冒着雾气的冰水杯道：“这是六百米的深山下打出的山泉，又叫长生水，你尝尝。”
    我端起一杯喝了两口，就是感觉有点甘甜。
    熊总笑了笑道：“这杯水的价格可买一部最新款的手机，可是一般人有钱也喝不到。”
    我笑了笑，点了点头道：“听说有些商家奇货自居，还说是联合国首脑专供水，没想到今天托了熊总的福，开了眼界。”
    熊总挺着肥胖的肚子，哈哈一笑道：“你和婉儿是同学，我叫你一句世侄吧！这个世界大部分东西是钱可以买到的，但有些东西是钱无法买到的。”
    “我年少学浅，不如熊总教教我，是哪些东西钱无法买到的？”这时一旁的侍女接过杯子，又一名侍女急忙跟来，弯腰引领着我们，低胸的衣襟都快绷不住雪白的肌肤。她多看了我两眼，似乎没见过这种场合有这么年轻的人来过。
    说实话这女的长得像女明星李吢，双眼灵动，确实可爱。
    “那就看你需要什么？而你需要的东西别人又想不想卖！”熊总沉声说道。
    我感受到熊总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渴望，又有一丝郑重。
    “有的东西倾家荡产也不一定拿得到，但有的人会随手扔垃圾一样扔给你，你还不一定接的下。世侄听我的，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个世界上的钱是赚不完的。”熊总道。
    “哎呀，熊总。我是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人，别说钱赚不完，江山迭代都没有超过三百年的，家里又没有王位之争，干嘛非要拿自己拿不动的东西。”我淡然一笑，不由顺手拍了一下前面侍女翘着的屁股。
    熊总听到我的话，愣了愣，先是笑了笑，又是一阵琢磨，他实在不明白眼前的小兄弟听懂自己的意思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