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静拿着话筒，瞪大了眼睛，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甚至不明白刘丰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喂？”
    刘丰没听见周静说话，喂了一声。
    “我听着呢。”
    “哦，程厂长说很快，回去就把钱转过来。”
    “买车那么着急干什么？咱房子还没住，就先给别人抵押了，刘丰，我觉着不合适。”
    周静说道。
    “程厂长又不是外人，他那么大的老板，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电话里的刘丰压低了声音说道。
    “他再大的老板和我也没关系……”
    周静还没说完，忽然听见电话对面换了人。
    “小嫂子。”
    是程厂长。
    “程厂长，你好。”
    周静说道。
    “你好，小嫂子，是这么个情况，今天和几个朋友过来玩，看上一辆车，没想着过来买车，身上带的钱不够，人家说这辆车就这一辆了，我这也是怕不赶趟，这不，管着跑贷款的就在这，你只要过来签个字就行了，我回去，顶多明后天，我就把钱转过来，你放心。”
    “程厂长，我这大着肚子，出门不方便，你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周静推脱道。
    周静对程厂长这个人印象不好，一个经常嫖娼被处理的人，一个整天换手机号的老板，哪一条都不能让周静把房子抵押了，就为了给他换新车。
    “不要紧，小嫂子，咱这里有车，我过去找你。”
    程厂长说道。
    听程玉礼这么不顾脸面，周静更不可能拿着自己的房子去冒险。
    “程厂长，你过来我也不会签字。“
    周静索性把话说明了。
    “为啥？”
    程厂长问周静。
    还为啥，自己换新车，要用别人的房子作抵押，还要问为啥！
    “不为啥，程厂长，我和刘丰还住在十几平方的房子里，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万一那边的房子有什么闪失，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能有什么闪失？小嫂子，你这是不相信我啊，我和刘哥合作这么久，刘哥了解我的为人。”
    “他了解就让他签吧，反正我不签。”
    “刘哥签了，人家说房子是夫妻共同财产，得两个人签字才行。”
    “……”
    听刘丰已经签字了，周静的眉头皱了起来。
    “……程厂长，麻烦让刘丰接电话。”
    周静压着心里的火气说道。
    “行，刘哥，嫂子找你。”
    程厂长说着，把电话给了刘丰。
    “喂。”
    刘丰喂了一声。
    “刘丰，你签字了？”
    周静问道。
    “嗯，签了，你也过来吧，都在这等着，你要是不想过来，程厂长有车，不行我回去一趟。”
    “你不用回来，回来我也不签！”
    “……你为啥？就几天时间。”
    对面的刘丰可能有些下不来台，压低了声音说道。
    “几天也不行！”
    “你这……”
    “小嫂子不想过来，咱过去一样。”
    刘丰还没说完，周静就听见旁边的程厂长插嘴道。
    “刘丰，你听着，这个房子我不可能拿去抵押，就算咱俩离婚我也不会签字，你要是不嫌难看，就带那些人过来！”
    周静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放下了，听不见刘丰说话了，可周静的火已经上来了。
    周静真是理解不了刘丰，那个程厂长大金链子大金表的暴发户，要拿自己家里的房子作抵押换新车，刘丰还签好字，然后和外人一起来做自己的工作，也去签字。
    刘丰好像和外人才是一家人，拿着自己当外人。
    周静坐在床边，看到穿衣镜里面的自己一脸怒气。
    周静坐了一会儿，忽然站了起来，她拿了一件外套从家里锁门出来了。
    看刘丰的样子，周静不得不防，万一真带着程厂长回家，逼着自己签字。
    六个多月的身孕，肚大如罗，周静沿着人行道匆匆走着，她只想快点离开机械厂家属院。
    这时候，在瑞康公司刘丰办公室里的几个人正在因为周静的作梗陷入尴尬。
    “就是过去也不行吗？”
    程厂长问刘丰。
    “……”
    刘丰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小嫂子看着挺面善，不像是不通情达理的，要不咱过去试试，我当面和她说。”
    “……刚才她说了，过去也不签，上来那个邪劲了，不好办。”
    刘丰说道。
    刘丰不太愿意和程厂长去家里，家里十几平方的居住条件，他不愿意示人。
    “我和小嫂子一共就见了一次面，怎么这么不信任我？”
    程厂长皱着眉头说道。
    “唉，没办法，一直在工厂里当工人，脑子轴。”
    刘丰说道。
    “你看这事弄的！”
    “不好意思，程厂长，摊上这种老婆，没法弄！”
    “……那个，让别人代签行不行？”
    程厂长转脸问那个从车行跟来的办贷款的小伙子。
    “代签也行，只不过要出委托书，也得找刘经理的爱人签字。”
    办贷款的小伙子说道。
    “那这样，刘经理，你先让你楼下的那个营业员签上，就签你对象的名，反正我用不了两天就把钱给你转过来，到时候，这个事就解决了，怎么样？”
    程厂长不死心地劝道。
    “……也行。”
    刘丰犹豫了一下答应道。
    “这肯定不行，我们得担责任，必须得房主本人或者是她指定的人签字才行。”
    办贷款的小伙子说道。
    周静在街上走累了，肚子也饿了，她伸手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那家她最喜欢吃的蛋糕店。
    周静心里发堵，她想花钱，想对自己好一点。
    可能是过节的原因，蛋糕店里的人有点多，周静排了一会儿队，才买了一块叫黑森林的巧克力蛋糕。
    蛋糕店靠墙有一排桌子，周静看角落里有空位，就端着蛋糕走了过去。
    隔着蛋糕店的玻璃窗，周静一边吃着蛋糕，一边看着外面。
    五点半了，这个时候正是逛了一天的人们回家的时候，夕阳西下，回家的人匆匆忙忙，这场景，让孤身一人躲在外面的周静莫名有些伤感。
    蛋糕店排队的人群里面，有一个人，正在远远地看着周静。
    是顾林。
    孩子突然要吃蛋糕，只能是顾林这个上门女婿出来买。
    顾林好长时间没有看见周静去公司了，原来是怀孕了。
    看身形，怎么也得有五六个月了吧。
    顾林看见周静倚靠着椅子背，两只胳膊垂在扶手两边，正在呆呆地看着窗外。
    这个女人，怎么看起来老是像有心事一样。
    看着周静的模样，顾林不由得记起那次在瑞康公司看见周静戴着耳机，一脸落寞的样子。
    顾林买了蛋糕，临出门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周静，发现周静在那里一动没动，连姿势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