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知和王管事都面色凝重，老赵的脸色更难看。
他僵硬的脸上挂着难看的笑容，张嘴想再做最后的争取时，那位工人的电话响了。
工人把眼睛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对老赵投去求助的目光，看样子是小许媳妇又来电话了。
老赵张着的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只用力叹了口气，垂着头也没去接工人手中的电话。
莫念知：“老赵，就按我之前的安排，今天你们先休息一天，你也可以去处理一下小许的事情。”
“等明天，再来开工。”
老赵听到“明天再来开工”几个字，他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张，眼睛亮了，“明天？”
“哎哎哎……好，”他不住的哈腰点头，脸上的假笑变成了真笑，“我们明天肯定准时到。”
“那二少奶奶，我们今天就先走了。”
莫念知颔首轻“嗯”了一声。
目送老赵和工人离开，莫念知并没有回屋子里去，而是望着新宅的方向，若有所思。
等到小花蛇回到北宅，确认所有的工人都已经离开。
她懒懒地道：“我得去看看。”
“二少奶奶，您不能去。”小月一个大步拦在莫念知身前，生怕晚了一步莫念知就“嗖”的一下不见了。
别说里面有怨灵，就算没有，二少爷知道了也要怪罪他们的。
王管事看着莫念知高隆起的肚子，“是啊，二少奶奶，这时候接触那些东西，恐怕会有不利。”
“一次性炼二十几个怨灵，你们不好奇吗？”莫念知始终望着新宅子的方向。
“别说是你们，以我现在的状况，恐怕……”
她没有往下说，但担忧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她现在怀着身孕，如果斗起来，必定要先保住肚子里的孩子。
可以说，现在这段时间，是她战斗力最弱的时候。
“您是说，那人炼怨灵是冲着我们来的？”王管事惊得声音有些嘶哑。
“难说，不过想要知道那人的目的，问他……”她下巴朝新宅的方向抬了抬，“不是最快最清楚的吗？”
王管事垂眉，头轻点了几下：“也对。”
“如果真是冲我们来的，也算是老天帮忙，让我们能提前有个准备，”王管事说出了莫念知的想法。
“如果不是，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但是您现在……”他又瞥了一眼莫念知的肚子。
怨灵不比一般的灵魂，如果被激怒或激起别的情绪，难保不会伤人。
这小许是刚死，他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万一他知道了，一时失控，到那时候，莫念知肯定是要出手的。
那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那你们和我一起，”莫念知歪头看看王管事又看看小月，“人多力量大嘛。”
王管事和小花蛇都同意地点头，只有小月身子往后缩。
“我刚来北宅的时候，你可没这么胆小，”莫念知对小月努了努嘴。
她到北宅的那晚，见到的第一个小妖就是小月，那时候她对莫念知可是非常之嚣张的。
她扯住小月的肩膀，说了一声“走”。
几个人消失在了北宅的院子里。
莫念知倒不是真的怕一个怨灵，就算是大着肚子对付一个怨灵，也是小菜一碟。
只不过，她现在也是将要做母亲的人了，为孩子负责，不到万不得已，能让这些小妖们做的就尽量让他们去做。
新宅的二楼，走道里阴风阵阵，昏暗得好像外面的暖阳一点都照不进来。
一团灰色的影子蹲在地上，周身散发出纯黑色的怨气。
是怨灵没错了，一般正常的灵魂，只是死之前灰暗的样子，而被人动过手脚的，才会周身冒黑气。
好在，他的这股子怨气还只是薄薄的一层，没有很旺盛，可能真的是被炼魂人弄丢的。
莫念知没有第一时间过去叫他，而是隔着一段距离细细观察了一番。
人死之后，灵魂会保持刚死时候的样子。
小许一身干干净净，四肢面目都完好，显然不是被烧死的，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跳船逃跑。
他们肯定都是先死，再被毁尸灭迹的。
什么人胆子那么大还如此歹毒？二十几条人命，说杀就杀。
“小许？”莫念知轻轻喊了一声。
小许蹲在地上，双手重复着同一个动作，没有反应。
莫念知提高了声音又喊了一声。
“哼，我肯定能翻本的。”小许没有理会莫念知，而是自言自语起来，“这次不行，下个月再来。”
“我还不信了。”
莫念知抬了抬眉，看来这小许真的是嗜赌成性，死前的执念都是输了钱，要翻本。
她动用了一些灵力，又叫一声，“小许。”
声音在整个新宅子的二楼回荡，如洪钟般响亮。
这回小许抬眼给了一些反应，只是有些迟钝。
他原本是侧面对着莫念知他们，听到声音他缓缓地扭过头，一张灰蒙蒙的脸，眼神空洞，有几道从眉心顺着鼻梁往下的血迹。
而他的眉心正中间，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血窟窿。
这就是他死前的样子，莫念知倒吸了一口凉气，本能的抬手让身旁的王管事他们别轻举妄动。
二十几个怨灵就已经够震惊了，这小许的死状让她的心更沉重了。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小许和船上的那二十几个人，灵魂是被硬生生拔出来的。
这些灵魂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更不可能接受自己死了，他们在炼魂人的驱使下，会有极高的忠诚度和难以估计的战斗力。
她不可能试过这样有悖天理，惨绝人寰的手段，但她从书里有了解过，这是暗翼族的邪术。
难道蓬无出来了？
她破坏了蓬无那么多计划，他不会放过她，那是肯定的。
只是现如今，是她即将临产最弱的时候。
“你们是谁？叫我干嘛？”小许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高兴，应该是输了钱，心情很糟糕。
“我想你下次带我一起去搞一把，”莫念知做着戳牌的势，“最近家里管得严，都把我憋坏了。”
莫念知投其所好，希望能在不激怒小许的前提下，还能套到一些关于炼魂人的信息。
“你？”小许果真对同类人放下了戒备。
“是啊，”莫念知笑笑，故意以一种看上去有些崇拜的模样，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有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