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向凯站定，有模有样的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呈剑指在身前画符，随着他口中呢呢喃喃的咒语念完。
他一声“去！”剑指指出，一道弱到几乎看不见的蓝色光晕，朝小花蛇射去。
小花蛇除了被莫念知揍的那一顿，哪里有过傻傻愣愣，站着让别人打的时候。
他见宁向凯剑指指出，本能的半眯着眼，身子收紧往后靠。
可那道淡淡的蓝色光晕，还没等近身，就消失不见了。
小花蛇睁开眼，抿嘴忍住笑，肩膀微微地颤动。
“就这？”莫念知歪头，“你是不是被江湖骗子给骗了？”
“胡说，”宁向凯懊恼地用力甩了甩手，“我小叔说了，我们这一脉宁氏，天生就有降妖除魔的本领。”
“我再试一次。”
语毕，他又重复做了一遍刚才的动作，结果还是没有伤到小花蛇半分，连头发丝都没有动一动。
“你这样试一百次都没有用。”见他还想继续，莫念知抬手摆了摆，叫住了他。
本来心情就不悦的宁向凯，此时头顶着乌云，更沮丧了。
还没开始的爱情，加上本来还引以为傲的特殊技能毛用都没有，真是爱情事业双重打击。
莫念知也轻蹙着眉。
上次和曲尤交手，他并非普通的灵物。看上去像是集天地山林灵气，孕育而生的山魑。
很是少见，也颇为棘手，不容易从实质上伤到他。
她还想着，如果这个宁向凯真得降魔人真传，说不定能帮上些忙。
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宁向凯垂着脑袋，心情跌入了谷底，满屋子妖怪白兴奋了那么久，他既伤不到他们半分。
“看在你叫我一声姐姐的份上，指点你一二？”莫念知歪头看着宁向凯，就当是行善积德吧。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好！”宁向凯想都没想，抬眼，眼神里充满着对知识的渴望。
爱情事业，总要有一样吧。
“你都不问我是什么，就答应了？”
“万一我让你去害人呢？”莫念知摇摇头。
“我觉得，你可能根本不适合降魔人这个职业。”
宁向凯被说得，心情像在坐过山车，期望、失望，欣喜、沮丧。
“你怎么可能会让我去害人？”在他心里，莫念知可是神仙姐姐。
“我要你答应我的事，可能会与你降魔人一族的祖训相悖。”
“你们是不是见妖降妖，见魔除魔？”
“当然，”宁向凯挺了挺腰，“他们本就是有逆天道。”
“我们一族可是奉天道，以保天下苍生不受邪魔妖祟侵扰迫害为己任，即使以身殉道，也在所不辞。”
宁向凯说着，腰杆越挺越直，一副马上就要拯救天下的凛然气势。
小花蛇憋着笑，肩膀又颤动了起来。
“你笑什么！”宁向凯朝小花蛇怒斥，“我只是学技不精而已。”
“我小叔来了，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姐姐，你为什么要留他们在这里？你明明可以把他们打跑的。”这是一直萦绕在宁向凯心中的疑问。
“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莫念知回道。
下巴朝小花蛇抬了抬，“你问问他，看他知道吗？”
小花蛇无辜地摇了摇头。
之前莫念知也一直想不明白，直到她遇到小白。
宅子里妖怪，多半和小白的情况差不多。
被抓来当工具而已。让他们去吸食人的精气，等到时机成熟，再被无情的取了内丹。
而他们当中有一些，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为谁而卖命。
“这世间，不是你们看到的非黑即白。”
莫念知继续说，“他们，并不一开始就为了祸害这个世界而生。”
“修炼百年、千年，忍受孤寂和一次次痛苦的蜕变。”
“就像这世间的人一样，有好人也有坏人。”
“他们，有的也是一心求道，行善积德，只为有一天能登上天宫，得道成仙。”
“他们不害人，他们有什么错呢？为什么非要杀之除之。”
“反正，我是不忍心。”莫念知说完看了一眼小花蛇，除非不听她的劝，不然她都不会下死手。
小花蛇好像也听懂了莫念知的言外之意，快速地点起头来。
“那……我怎么知道哪个妖怪好，哪个妖怪坏？”宁向凯捏起眉头，已经认同了莫念知所说的。
“喏，就像他，”莫念知指着小花蛇，“稀里糊涂就到这来了。”
“每天不是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就是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吃的也不多。”
“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宁向凯摇了摇头。
“你刚也说了，你们是保天下苍生，不受邪魔妖祟的侵扰和破害。”
“是啊。”宁向凯撅嘴回道。
“那没有侵扰、破害的，是不是就不归你们管了？”莫念知眨眨眼。
宁向凯低头想了想，“你这是在玩文字游戏！”
“不害人，为什么跑到城市里来？既然一心修道，为什么不远离凡人？”
莫念知看了一眼小花蛇，“他们不是自愿来的。”
“包括你在夜总会看到的。”
“这背后……”莫念知压低了声音，“可能有一个很大很大的阴谋。”
“唉……可惜啊……”
莫念知叹着气摇摇头，“本来想着，有了降魔人，那背后的大妖怪，那还不手到擒来。”
“想多了，想多了。”
宁向凯脸涨得通红，垂头懊恼地盯着自己的双手，“我第一次见到妖怪，我也不知道，这个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那你快些回家，找你的小叔再多学几年，再出来抓妖怪吧。”莫念知说着双手背在身后，就往屋里走。
宁向凯撅着嘴在原地想了一会，转身追了过去，“你不是说可以指点我一二吗？”
“道不同不相为谋。”莫念知头也不回地继续走。
宁向凯加快了脚步，拦住莫念知，“同，道同，我答应。”
“我真的答应，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认真的点着头，“以后，学成以后，只要不伤人，我可以他们留活路。”
“真的？”莫念知歪头笑了笑。
“真的！我发誓！”宁向凯右手举过头顶，竖起三根手指头。
“我宁向凯发誓，学成之后，只对付害人的妖怪，绝不伤害无辜。”
“好吧。”莫念知笑了笑，转过身，“你的那套理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问题出在你自己身上，从现在开始，每天跑十公里，再找刘瑞教你一些能强身健体的功夫。”
“半年吧，半年应该就能看到效果了。”
“什么？就这？”
“半年？”宁向凯不停地提高音量，以此来表示自己好像被骗了。
“是啊，你自己身体不行，太虚了。”
“运不起气，自然无论你怎么念咒掐诀画符，都打不出力量咯。”
宁向凯皱起眉头，“难怪小叔老要我没事多锻炼身体。”
看莫念知又迈开脚步，要走的样子，宁向凯又忍不住问，“姐姐，那……你到底是……什么？”
莫念知把脚收了回来，身子朝宁向凯倾，低太了声音故作神秘，“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天机不可泄露啊？”
宁向凯刚张开嘴，莫念知做了个“嘘”的手势，又四周看了看，好像在确定没人可以听到。
她轻轻的，用气音，缓缓的，“不可说。”
“谁都不可说。”
宁向凯睁大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捂住嘴，用力的点着头。
莫念知背着手，偷笑了一下，晃着头脑走回了屋里。
是白胡子老头把她弄到这来的，那可不就是天机不可泄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