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覆彻
作者:1998   此生,愿为殿下手中刃最新章节     
    听到五福的禀述,肖言琅无法断定飒卫此来究竟意欲何为。
    只是以上药为借口,来验明青冥受刑之后,的确未曾就医,以及他也没有擅自着人替青冥医治,与天子枭卫并无私交往来,以证各自对皇上的忠心?
    还是——
    肖言琅最担心是,怕与胎记有关。
    但老皇帝又因何突然疑心至青冥?
    抽丝剥茧,知晓青冥身上有诡异胎记,且有何能告密者,应当只可能是从行远处得知此事的锦琴,以及从锦琴嘴里得知此事的宁王。
    宁王被贬离京,垂死挣扎不无可能。
    在扶光阁对峙之时宁王不说,而是待到贬黜的旨意下达之后,或是担心赤怜在场,过早走漏风声,方便了他们尽早应对。
    但这时候,宁王一系的言论,极有可能继续被老皇帝认作攀咬,必竟行远已然是背主之徒,其言未必能作呈堂证供,被定性是谋害永乐王的部署也未必。
    且,行远曾凭密信断言青冥身上的胎记是为后天纹刺而就,为替真正的王璟澈掩人耳目,扰人视听。能告知锦琴的,定也是如此。
    那——
    定然还有旁人为证。
    恒南王。
    肖言琅一番思索下来,当知自己一时疏忽。姬子夏与恒南王狼狈为奸,青冥不受其控,已然成为姬子夏的心腹大患。
    借刀杀人。
    若是如此,今夜未能叫飒卫看得青冥宽衣,未能亲眼见证有无,老皇帝的疑心难消,且会愈想愈甚。
    正当心忧,一小太监悄摸溜进寝殿。
    八宝与肖言琅皆是意外。
    小太监走至近前,低声道,“被押送督察院的‘王璟澈’,于半道上遭人劫了。”
    “劫了?”肖言琅与八宝同是一惊。
    小太监回,“是,并且,羽林军还是刻意绕了路的。”
    八宝看向肖言琅。
    肖言琅眉头紧蹙,半晌,才幽幽说道,“王璟澈被劫救,首当其冲是王氏,还有青猊旧部,老皇帝必然认定京都,甚至皇城与大内都可能有这两派的人潜伏当中。”
    而今夜,查探青冥未果……
    得想对策,得想对策……
    肖言琅渐渐心急起来,可越是心急,越是想不到万全之策来防万一。
    八宝连声劝,“主子莫急,莫急,稍安勿躁……”
    他知道要冷静,偏偏就冷静不下来。
    老皇帝此刻应该也得到了“王璟澈”被劫走的消息——天子脚下劫走叛党,且是在这叛党刚刚被押送出宫的时候——这般及时。
    羽林军刻意绕了路。
    定是老皇帝的旨意,就等着人来劫。
    此时,肖言琅几乎已经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他甚至能想象得出恒南王是如何密告青冥身上也有诡异胎记的。
    “听闻是以诡异胎记而断其身份,臣弟想起那冥卫身上好似也有诡异不寻常的胎记,只是不知是否与之相同。”
    恒南王如何得知——自然不会提及姬子夏,徒增老皇帝疑心。
    “从前皇兄派往臣弟身边的两名枭卫,曾有提起。胎记寻常也不寻常,只是今日听闻王氏余孽身上有,臣弟才想到这万一……不得不来禀告皇兄。”这样的说辞,可信手拈来。
    ……
    无论如何,他得去提醒青冥。
    但是,就当肖言琅起身,正打算通过寝殿侧门去往后殿。
    八宝紧跟上来,欲拦他。
    而肖言琅自己,也突然停下脚步。
    去不得。肖言琅心道。
    “去不得啊。”八宝急道。
    肖言琅低吟一句,“是去不得。”
    今夜这局势,怕是就等着他这东宫里头的风吹草动。
    即使心中明白,可仍是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
    八宝展着双臂,横身拦在肖言琅跟前,“主子!”
    八宝极力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着急与担忧。
    没有再多话,只剩下沉默对视。
    他们都清楚,就是此刻肖言琅的“清醒”,也是危机四伏。
    肖言琅更清楚,此刻他若是真纵容自己关心则乱,支会他人还是自己前往后殿找青冥,极大可能招致祸患,害人害己。
    唯今之际,无论青冥处或将如何,他必须首先保全自己,再做打算。
    ——王尉风!
    肖言琅心口如遭钝击。
    这与璟阳之乱时,何等的相似?
    外殿忽地传来一声耗子叫——这是外殿守候的小太监通知内殿“有人来了”的暗号。
    肖言琅三步并做两步回到榻上躺好,八宝已拿着药丸要给肖言琅服下,好让永乐王继续“昏迷”。
    外殿小太监匆匆跑进来,“主子,冥大人奉召去了御前。”
    肖言琅于榻上惊坐而起,“何人传旨?”
    “谨德公公。”
    八宝说了声,“还好还好。”
    虽是如此,肖言琅仍是眉头深锁,“去,派人前去查探,曜卫在何处,怜卫在何处!”
    八宝脸色随之一变。
    小太监领命匆匆离去。
    八宝问道,“主子是担心,皇上会以曜来挟制冥大人。”
    “就怕一石三鸟。”
    御寝外厅,皇帝披衫坐在方案后,斜倚在扁方的脚榻上。厅内,青冥单膝跪地,赤怜立于一侧。
    曜站在皇帝身后方。
    皇帝仿是极有耐心,缓缓道来,“宁王窝藏王氏余孽,与苍龙魁暗中勾结,你们都知道了吧。”
    这正、侧、后,三方皆一声“是”,唯独不同,便是只有青冥单膝跪着。
    而这三人,神色倒皆如寻常——冥曜面无表情,赤怜稍显轻佻傲慢。
    皇帝继续说,“听闻羲族王氏终年炼蛊,其与其嫡亲子女身上皆着蛊毒胎记。”
    说着,老皇帝状似不经意地扫视青冥与赤怜,停顿了会,毫不掩饰地偏头,特意看了眼曜。
    见三人神情无异,又问,“你们三人皆不曾听说?”
    冥曜未答,按平常习性,也可算是默认。
    赤怜道,“闲逸江湖时,曾有听闻。”
    皇帝看了眼赤怜,是满意怜卫的诚实。
    冥和曜,从神情上看,怕是永远看不出任何异常。
    皇帝所索开门见山,“卫威招供,青冥身上也有怪异胎记。甚至是恒南王也来告此事,是从跟随其身边的两大枭卫口中得知。”
    赤怜挑眉,心中冷笑。但面上礼数仍周全,他拱手行礼,刻意提起,“那两名行刺永乐王的枭卫与陛下之外的人提及苍龙魁事,且事关七大枭卫……”
    赤怜面露为难之色,抬眼看看皇帝,垂首道,“宁王事发,证前魁首勾结宁王。再看暮云岭事,莫非前魁首与恒南王也有私交?”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