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父母之爱子
作者:1998   此生,愿为殿下手中刃最新章节     
    姬子夏放弃了惺惺作态,表情从怔愣到震惊,良久后,仿若释然。
    “一直以为我对羲蛊足够了解。”姬子夏笑了笑,“羲族人人会养蛊,上至鹤发,下至黄口小儿。从前也不明白,羲族圣女制出来的蛊与我等所制到底有何不同,为何羲族传人或圣女养出来的蛊就一定优于我等,是有何神奇?”
    “是我偷的蛊。”姬子夏抬手按住胸口,“为何不拿我想拿的蛊?”
    姬子夏即无奈更是自嘲般笑笑,“我虽为羲族嫡系,却非此蛊主的嫡血。传言道,非此蛊主的嫡血被种入此等蛊母,九死一生。但当我碰确这只蛊母的时候,我便知,若强行种入此蛊母,我绝无生还可能。蛊主人的心境会传递给其以心头血所养的蛊,区区蛊虫罢了,竟对我充满戒备,我仅是碰触,便遭蛊母噬咬,中了蛊毒。”
    姬子夏冷笑,“区区蛊虫,我既得不到,不若毁之。却不料,那炼炉的火竟烧不死它。”
    这便是从那些零碎画面中传递给青冥的灼烧之疼,被扔进冒着诡异烟雾的炉鼎里的是他身体里的蛊母。
    “羲族奉圣女心血蛊为圣物,称之有灵,原是这般意思。”姬子夏哼笑道,轻拍胸口,“也幸得心血蛊给我种下的那一口蛊毒,才使得我在种下这只蛊母后,虽七窍流血,却绝处逢生。我那妹妹到底心善,知我会去窃取,知我不能得手,仍救我一命。”
    青冥虽听完姬子夏的怨言,却是冷漠如毫无任何兴趣,“永乐王在哪儿。”
    “冥卫是在命令我?”
    青冥没有回答。
    姬子夏笑问,“大枭卫是在命令微臣?”
    姬子夏忽从腰间拿出一支银色短笛,吹奏曲调。
    片刻,青冥就听到屋外的异动。
    行远走了进来。
    青冥的手已握住望舒刀刀柄。
    姬子夏停止吹奏,“冥卫莫慌。”
    笛声停止,行远也没了下一步行动,定定地站在门边。目光呆滞,宛如活死人。
    “冥卫见识过被子蛊操控的行远,何等威力。如若这样的蛊放入将士体内,可想军队战力激增数倍,甚至更多。若放入暮年长者体内,可使其回复年轻,犹如壮年。但此等子蛊会索命,会耗尽寄主精血,使其暴毙。”
    姬子夏刻意提起暮年长者,青冥已然醒觉姬子夏所指。
    青冥却仍说,“永乐王在哪?”
    “哦?微臣记得冥卫失忆,早该忘却了与永乐王的前缘如何,怎还如此挂念。”
    青冥并不回他。
    姬子夏却说,“冥卫今日未必能杀我——”
    说话间,青冥已察觉身后动静,行远已离开房间不知去向。姬子夏此言,摆明是要以不知身在何处的永乐王来牵制青冥,子母蛊牵制,姬子夏必定知晓。
    但就当姬子夏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却见青冥已执望舒刀朝他面门劈来。
    姬子夏飞快闪避,仍被望舒刀削中右肩,“即使杀死微臣又有何用?”
    青冥一言不发,继续挥刀相向。
    眼前虚影一闪,青冥攻势比飞剑更快。姬子夏也察觉,今日的青冥已经不是当初在瘴林遇见的青冥。这段时间,青冥身手已精进至他无法取胜,与之抗衡都极为吃力。
    “难怪你能读取蛊母的映象记忆,原是与蛊母融合了!”
    姬子夏且战且退,说完,便一边抵挡青冥,一边吹起短笛。
    青冥欲阻止,胸口忽起一阵剧烈的疼痛,令他的动作迟钝一瞬。姬子夏趁机逃出房间,笛声却未停止。
    青冥并没有追击,而是强忍疼痛站在原地,耳廓微动,听着笛声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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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言琅在昏迷中,受着胸口针扎般的疼,胸口曾被刀刃所伤处,疼痛不减。他没能苏醒,却在混沌里想到,他这么疼,青冥是不是更疼。
    他的胸口扎着银丝,血液正沿着银丝,缓缓流进一枚蛊盅里。
    肖言琅迷迷糊糊地想,青冥是获失职之罪已被打入苍龙魁炼狱地牢,受着这疼再受炼狱酷刑,还是受着这疼,在四处寻他?
    他竟不再惊慌自己的处境,就这样放任意识处在一片混沌之中,满心想着的都是青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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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笛声是以远去还是停止,青冥飞身掠过院中树冠,疼痛牵制,竟惊动了府兵。
    府兵大呵,“有刺客!”
    青冥无瑕他顾,硬撑着一口气翻过院墙。此处仍不安全,青冥拖着已被疼痛蚕食近乎脱力的身体快跑几步,终于坚持不下去。
    就在他险些栽地,却被一人抬臂架起——
    “就知道你小子会有此一遭。”是赤怜。
    “永乐王应是被放血养蛊了。”
    风声灌耳,赤怜笑道,”哟,还有心思挂念他人?”
    “陛下体内或已被种蛊。”青冥继续说。
    赤怜本就不在意这朝堂之上如何,龙椅之上又如何。只笑道,“难怪已近暮年,却令后宫四妃有孕。”
    “羲族与青猊之仇,并非血刃便能足矣。”
    赤怜一愣,飞踏的脚步停下,携青冥落在一暗处。
    他看着青冥,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道,“你恢复记忆了?”
    不对。
    于是赤怜又反问,“你怎知晓?提及这般话时,你尚未出生。”
    “蛊母。”
    “什么?”
    “蛊母所见所感。”
    赤怜震惊得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青冥贴着后墙滑落坐地,缓了缓气息,才道,“她——”
    开口便是一顿。
    若他是王璟澈,是否该称那位夫人一声母亲?
    这个词,太陌生。
    青冥换了个说法,“要平反羲族妖族之名,青猊叛军之名,永乐王之外,还能有谁。”
    “你该称她一声母亲了。”赤怜说。
    青冥没说话。
    “我相信肖言琅的猜想,因那是最合理的解释。”赤怜在青冥身边坐下,“我曾以为数百年过去,小姐也早忘了羲族与离晋的恩怨。如今想来,若真如此,她为何还要承袭羲族圣女身份,又为何还要炼蛊。炼得圣女蛊母意欲何为?青猊军因何常胜不败?唯有一种可能——她终日谋划,就连诸般意外也筹谋周全。”
    赤怜笑了一声。
    青冥下意识摸到胸口,不是因为疼,那种子母蛊牵制的疼是蔓延过全身的。
    他掌心之下所覆,是可能是他母亲的那位夫人以心头血所养出来的,今已与他的心脉相融的蛊母。
    赤怜说,“送你前往瘴林,将蛊母种入你的体内,在瘴林之中,你若有了蛊母,便能存活。那是古羲族的存续之道。彼时的曜,定会完成小姐所托——他欠小姐恩情。可是为何不由我来完成?相比世出枭卫家族,生来就是为保离晋天子的曜,我是不是更可靠,更万无一失?”
    恣肆江湖的赤莲公子,若说此生有忠心,仅小姐一人。
    “由曜送你入瘴林,由曜将蛊母种入你的体内,从而曜也被蛊母亲种子蛊。小姐自信,亦信任曜,更要为你,以防他日之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