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退烧
作者:1998   此生,愿为殿下手中刃最新章节     
    行远回来时,只知道肖言琅双眼猩红。他也识趣,不敢多问。
    行远将找来的草药放在芭蕉叶上碾成汁液,肖言琅抱着青冥将草药汁一点一点倒进青冥嘴里。另一部分草药,行远将其碾碎了敷在了青冥的伤口上。
    行远小心翼翼地说道,“都是卑职行军时所知的草药,眼下死马当活马,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好。”
    自行远找了小半时辰草药回到山洞中,再到此刻一切暂时妥当,火堆架好,点起了篝火,肖言琅一句话都没说过。
    被肖言琅抱在臂弯里躺着的少年看起来那么乖,昏睡模样比寻常十五岁少年显得更稚嫩更年幼。
    如何看,都无法与嗜杀无情的枭卫联系在一起。
    雨渐停了。
    蓊郁枝叶雨水淋涔,数着时间流逝。行远陪着肖言琅守着,做着一切,偶尔说些什么,肖言琅始终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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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夜兼程的疲累也在悲切痛苦之时袭来,肖言琅靠着洞墙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行远强打着精神戒备防守,间隔着时间探探青冥体温,于洞口附近取些冷水给青冥擦拭降温。
    庆幸的是,行远在瘴林找到的那些草药真让青冥的体温降了下来。这草药他是用过的,行军时营中将士也用过,虽说是只有瘴林中才能找到的草药,是比一般草药珍贵,但绝非灵丹仙药。
    但无论如何,青冥的体热的的确确降了。
    行远第五次取水回来,给青冥擦拭。当作帕子的一截衣襟刚碰到青冥的额头,行远的手腕就被抓住且被扣住筋脉。
    好在这力度收得到也快,否则他这手腕必然是废了。
    青冥放开他的手,环视过四周又看回他。
    行远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问,“感觉怎么样?”
    青冥不答话直接起身,到底是持续高热昏迷刚醒,即使是枭卫也非铁打的。
    青冥起身就犯头晕,行远忙扶住他。
    青冥下意识躲开。
    一旁靠墙睡着的肖言琅被惊醒。这三年来,他总是睡得浅,一点响动就会惊醒。即使是此刻这般疲累。
    “你醒了。”肖言琅声线沙哑。
    行远又过去搀扶肖言琅。
    青冥看过去。
    肖言琅神色如常,只问,“饿不饿,我让行远去找些食物来。”
    他亦不打算解释他们为何身在此处,他知道,青冥并不在意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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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冥像一面坚硬的墙,像是一尊冰冷的石佛,更是一把锋利的刀,他可以是任何东西,却唯独不像一个人。
    强装若无其事,强装不好奇不在意,但只要有,只要是假装就会有被看穿的可能。
    但青冥没有。
    他不像一个人,他没有,是人总会有的寂寞和孤独。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属于人会有的情绪和心思,在他的世界里,也不需要任何人。
    青冥一声不响起身就走,行远跟着站起来,“你干什么?”
    小哑巴终于开口,“找吃的。”
    行远跟过来,“你高热昏迷方才刚醒,好好歇着。我去就行。”
    “你找不到。”
    这哑巴果然还是睡着了可爱,不说话更好,“我随军过瘴林时你还没出生呢,之前给你退烧的草药就是我找的。”
    青冥回,“不用。”
    “哈?”行远一愣。
    青冥看着他。
    行远直觉青冥要说什么,但他问,“怎么了?我只是惊讶高烧不用药。”
    最终青冥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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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冥出去找食物,行远给火堆添了些树枝,坐到肖言琅身边。
    “百毒不侵,高热无需用药自然会好,这是什么体质?”行远听自己说着都觉得好笑,真是他见识短?
    肖言琅拢袖靠墙,没说话。
    姬子夏曾说,青冥离开瘴林起就反反复复高热,是因为体内在瘴林中积下的毒。虽毒素已清但必竟经年累月,或许会落下病根。
    看青冥的反应,高热或是常事,不用药便自愈也不是一次两次,他才如此确定高热无需用药能自行痊愈。
    因当年事落下病根成了易高热的体质,说得过去,但这不用药就能痊愈,却是闻所未闻,高热致死的倒是听过无数。
    就是不知,高热自行痊愈和百毒不侵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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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冥带着食物回来,进来的动静也是不小,行远闻声去看,一看就傻眼。
    一些沾着雨露的鲜果,一头野猪,两条蛇。
    青冥将那野猪拖进来往火边一扔,行远觉着洞墙都震了两震。
    行远领兵时也曾在山林打过野猪,一队人马。
    鲜果用芭蕉叶盛着,青冥过来将其放他们跟前,随后走回野猪和蛇那儿,拔出望舒,熟练地剖猪剖蛇。
    行远一脸懵逼地看着青冥剖完再架火上烤。
    肖言琅也愕然。
    行远嘀咕,“这蛇,没毒吧?”
    青冥没答话,利落地剖蛇,挖出两颗蛇胆,走过来递给肖言琅与行远。
    行远与肖言琅面面相觑。
    两颗血淋淋的蛇胆在青冥冷白的手掌上,格外诡异。
    青冥又说,“有瘴气。”
    瘴林因瘴气着名,淡时晕眩昏迷,浓时轻则致盲重则致死,蛇胆可御毒。
    肖言琅拿起一颗蛇胆。
    行远嘴角一抽,只能拿起另一颗。
    只有两条蛇,于是肖言琅问,“你不吃?”
    想到青冥幼时曾在瘴林多年,估计是不怕瘴气。
    但青冥回,“我吃过了。”
    行远脱口而出,“你也怕瘴气?”
    青冥好像愣了一下,然后回,“不知道。”
    行远气笑了,“什么叫不知道?”
    青冥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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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言琅以袖掩面,但看行远吞蛇胆吞得面目狰狞,也能猜到肖言琅好不到哪儿去。好在青冥带回来的鲜果甘甜爽口,吞下蛇胆两人皆是匆匆捡来鲜果清口。
    青冥取下两串烤好的蛇肉递给他们。
    行远看着那一堆肉食,这搁洞里住个五六天都不成问题。
    肖言琅问青冥,“还难受吗?”
    青冥不说话,摇了下头,眼睛看着木架上正在烤的野猪肉和蛇肉。但肖言琅和行远都清楚地看到,青冥唇色仍是灰白,冷白肤色没有半点血色生气。
    肖言琅又道,“不舒服应该说出来。”
    小哑巴还是没说话。
    肖言琅问,“你的伤口都是这样很难愈合?”
    青冥这才嗯了一声。
    肖言琅又问,“这样的刀伤要多久?”
    “不知道。”
    行远又听不明白了,“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什么都是不知道。”
    肖言琅应有同样的疑惑,但他并不追问而是换了个问题,“你右臂上三道旧刀伤,也是自己划的?”
    青冥直言,“忘了。”
    肖言琅又问,“肩上的伤呢?”
    青冥下意识地看向肩膀,摇头。
    行远道,“也忘了?”
    青冥没说话。
    行远只当青冥是敷衍,便说,“你肩头的贯穿伤,穿骨之痛,怎么可能忘?”
    青冥手上转动烤肉木枝的动作停了一下,还是什么也没说,继续转着木枝烤肉。
    肖言琅有同样的疑惑,但他只问,“手臂上的伤还疼吗?疼也要说出来。”
    青冥没吭声。
    肖言琅再问,“疼吗?”
    望舒刀在野猪肉上划开几道口子,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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