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内还有摄像机的闪光灯在闪。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以及空气中那不容忽视的浓重血腥气，都在昭示着，教室里发生了命案。
    钟离很快反应过来，对仍在平复心情的何如铉问道：“是命案吗？”
    何如铉直起身，郑重地点了点头。
    作为这起事件现场的第一目击者，何如铉早就被警察们问询，了解情况了。
    也是何如铉报的警。
    何如铉的脸色还是没缓过来，钟离拍了拍他的背，道：“你没事吧？”
    听了这句话，何如铉差一点眼泪就直接坠下来了。
    被警察抓着问了那么久的问题，他们都没有问过他好不好，心理承受能力如何，精神状态如何。
    反倒是刚和他见面的钟离，率先关心他。
    果不其然，钟离先生就该是世界上最受尊敬的人。
    他就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所有人喜爱的人。
    何如铉的想法虽然偏激，但在他心里，钟离绝对担当得起。
    何如铉强忍着，把眼泪憋了回去，眼尾红红的，还咧嘴笑道：“我没事钟离先生，你就不要进去看了。”
    “你没事便好。”钟离浅笑，说道，“但我身为老师，不可能只把学生置于险地。”
    说罢，不顾何如铉的阻拦，钟离迈出脚步，走向警戒线。
    一位警察拦住钟离，与钟离隔着警戒线对峙。
    钟离道：“我是十点在这里上课的老师，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学校会安排换教室，老师你注意查收手机里的信息。”警察完全忽视钟离的后半句问题，回道。
    钟离内心哼笑。
    还挺会装傻。
    “哦？可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就不明不白地离开，可不是一个合格的学者该有的行为。”钟离面不改色道。
    警察也不甘示弱，说道：“学者也是无关人员，案发现场无关人员不得入内，老师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吗？”
    钟离道：“我的学生受到了惊吓，如若我连他的心理阴影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治疗他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何如铉就在钟离身后不远站着，他不敢向前。
    再向前跨一步，他好像又置身于那血腥又怪异的现场，满目猩红，鼻尖萦绕着无法挥散的恶心气味。身体还因为恐慌而无法控制地颤抖，伴随着不歇的耳鸣与灌了铅似的咽喉。
    原来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会有这样的表现啊。
    在那种情况下，何如铉居然还能发出这样的喟叹。
    可是现在，何如铉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
    钟离侧身，让警察可以看到他身后的何如铉。
    或许真如钟离所说，何如铉有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警察见状，也有了些动摇。
    在两人僵持之际，电梯门再一次开了。
    伴随着一声“十三楼到了”，“哒哒”的脚步声回荡在整个寂静的走廊。
    十三层本就没什么人来上课，都是些前来自习的学生。
    今早最早到达十三层的何如铉本没有发现十三层有什么异常，直到他打开了他要上课的教室的门。
    在十点那节课之前，何如铉没有课，但他喜欢早早地到教室，从八点开始上自习，直到钟离来上课。
    今天也是如此。
    不过，在拉开教室门的那一刻，血腥味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向他奔涌而来，何如铉反胃地差点呕吐出来。
    掩住口鼻才进入教室，对血腥气的来源一探究竟。
    哪知就遇到了那种情形。
    身体能动之后，何如铉逃似的从教室跑出，缩在楼梯间的角落里，手抖得厉害，怎么也按不动手机屏幕。
    好不容易才报的警。
    钟离回头，看向刚出电梯的男人。
    这人身材高大，看着约莫三四十岁的年纪，一头棕色的短发，还有一双没什么波澜与感情的棕色双瞳。
    身着暗紫色长款风衣，在风衣里面，还穿着西方教堂里教父的法衣。
    不仅如此，在他的脖子上还用长细链挂着十字架，十字架垂在胸前。
    “教父。”与钟离剑拔弩张的警察唤道。
    教父？
    来人对警察点了点头，手背在后面，面上依旧没什么情绪。
    钟离若有所思地看向他胸口挂着的十字架，再抬眸，与同样在打量他的教父对视。
    两人现在只有一步之遥，打个照面的功夫，早就将对方外面展现出的东西了解了个彻底。
    只不过钟离对这位教父的观察，并不只是外在，还有内在。
    直击教父的心。
    与教父对视，在钟离的眼神之中，带着浓浓的嘲讽之意。
    何如铉将钟离的表情看在眼里，从没想过钟离还能露出这样的眼神。
    钟离先生，好像格外厌恶这位教父。
    教父错开视线，对警察道：“我是冬木教会的祭司，言峰绮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