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影漆黑的双眸里倒映着宋殊的模样。
    距离太近，让她有点不自在。
    “……别离这么近。”傅影的脑袋往后仰了些，淡淡道，“你对每个陌生人都这么心大吗？”
    宋殊：“没有啊，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小孩儿。”
    “那么，就不要离我这么近。”傅影冷声道。
    宋殊感到冤枉。
    “可是——你一直在抓着我的手啊。”
    “……”
    傅影指尖抽了抽，立刻放开了她的右手腕，陷入沉默。
    她静坐着，掌心里还留有余温。
    窗外的光线透过窗帘照在两人身上，宋殊瞅着傅影精致却又沉郁的眉眼，心里越发好奇。
    “傅影，你是从别的城市来的吗？”她问道，“其他城市也和艾托市一样吗？”
    傅影道：“是。”
    宋殊抿抿唇。
    傅影继续道：“我从弗兰国来。”
    宋殊愕然：“什么？弗兰国离我们国家那么远，一万多公里，你怎么过来的？”
    傅影瞥她一眼，简洁道：“坐飞机。”
    宋殊：“……都这时候了，还有国际航班呢？”
    她的额头上被两根手指用力抵着往后按，似是有点恨铁不成钢。
    宋殊揉揉额头，小声吐槽：“我开玩笑的啦。”
    傅影神色淡淡：“我觉醒异能的时候，弗兰国还没有真正爆发怪丧危机。”
    “所以你就坐飞机来这里了？”宋殊感到惊奇，像看傻子一样盯着她，“你疯了？”
    傅影不动声色道：“怎么说？”
    “你没看新闻吗？当时热感在华国大爆发，网络还在的时候，我想我们这里也多多少少出现了点丧尸咬人的动静，被人拍了发到网上吧？”
    “我没有注意，”傅影说，“我只是想回来给我母亲扫墓。”
    宋殊啧啧称奇的表情顿时僵住，她沉默几秒，讷讷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她已经去世很久了。”傅影说。
    事实上，她在前世看到了网上的文字消息，对丧尸咬人在华国爆发的“不可思议事件”无感——但相信。
    华国的热感病例在六月份出现，并在月底大规模扩散，同时世界各国都开始出现类似的热感病例。
    早期症状是流鼻涕和无止尽的咳嗽，中期就是发烧，体表温度径直飚出体温计的刻度，吃任何药都无法降温。
    当病情加重时，热感病人就会昏迷不醒，此时体表温度将达到50c以上，是任何科学都无法解释的怪病。
    七月初，各国发现了重要情报：不是所有人都会感染这种不知名病毒，于是疫苗开始制作，国民被安抚。
    而傅影也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发起高烧。直到她在五天后苏醒，才知道华国已经悄无声息地封锁了所有航线和水路，甚至切断了与外界联络的任何信号。
    重来一世也是一样的历程。
    但这次，她提前来到了艾托市，而非前世末世爆发后的第三年。
    而且，找到了宋殊。
    这个在末世爆发后一直把自己关在毫无安全可言的“安全屋”里，凭借着自身异能就这样活到了十二月的女孩。
    竟然一点也没有危机感，还穿着家居服躲被子里睡觉，能拿得出手的武器只有菜刀和铁锤。
    能砍进白丧的大脑里她都算宋殊赢。
    “——所以，你是坐飞机来到艾托市的吗？”
    这个尚未经历过真正战斗的女孩还在追问她的过去。
    ——是个好机会。
    她重生后来找宋殊，就是想换个阵营，这是个从0到1的好时机。
    她能在一开始就得到宋殊的信任，不会左防右防最后死在同基地战友的背刺下。
    虽然……她也从未把那些人当过战友。
    傅影内心里的思绪绕了个大圈子，表情仍然平淡至极。
    面对宋殊的追问，她有了很多耐心。
    “没有到华国的航班，但有科利亚的。”傅影说，“飞机落地后，我们往航站楼走，看到了变异的白丧，之后我就一路前进，过了边境，从北方来到这里。”
    宋殊：“原来是这样……那么，怪丧和我们异能者究竟有几个等级呢？”
    “最低是白级，往上数是绿蓝紫——”傅影顿了顿，“目前，我只知道这四种等级。”
    宋殊若有所思地点头：“那我的确是最弱的。”
    傅影摇头：“等级只能说明你的精神力比较弱，可你的异能并不弱。而那只绿丧虽然等级比你高，但他生前一定是个废物。”
    宋殊：“……为什么这么说？”
    傅影坦然道：“我从高架路过来的时候，那只绿丧一直在爬窗户看里面，我想，他生前估计是个爱偷窥的家伙。”
    宋殊哦了一声，低头想着什么，傅影看着她的睡衣兜帽，是一只露着两颗门牙的栗棕色小松鼠。
    倒是和本人名字很契合。
    “影响异能觉醒的因素有很多，有可能是好天赋，也有可能是太深的执念。”傅影说，“只要你多练习，多战斗，异能就会进化，等级也会往上升。”
    “我明白了。”宋殊眨巴着眼睛，“那你的等级呢？”
    没有明里暗里的套话，没有深奥的算计，没有夹杂着不纯粹的眼神。
    傅影见过前世宋殊的温柔与沉稳，还有温暖的笑容。
    但加上前世与今生，她第一次被一个人以这样的眼神注视着。
    怀着期待与希望，还有毫不遮掩的崇拜。
    被注视着，有了种自己是世界中心的错觉。
    她明确想要——这样的错觉。
    在宋殊的凝视下，傅影抬起手轻轻覆在自己的心口，梦幻般的紫色光芒微微闪烁。
    宋殊都看呆了。
    大佬在她身边，这还怕个锤子——不是，还怕个死人啊？
    宋殊刚想去摸摸，傅影便神情一凛，收回了心光。
    “不可以碰。”她捉住宋殊的手指，沉声道，“你现在的目标，是先学会让自己的异能进化。”
    宋殊手里被塞入一柄漆黑的匕首，散发着极具冰冷的寒意，似是能吞噬她手指上的温热。
    “可是——”她问傅影，“我还不知道你的异能是什么。”
    傅影神情一暗：“等你能复制出一模一样的匕首，我就告诉你。”
    宋殊握着匕首，目光跟随站起身的傅影。
    下一秒，傅影拉开了冲锋衣的拉链，脱下了衣服，露出了黑色的无袖背心。
    “现在是冬天……”宋殊的目光黏在了傅影的锁骨上，“你，你怎么穿这么少，很冷的哎……”
    傅影留着一头柔顺黑发，从来没动过把头发剪太短的心思，她扎了个干脆利落的马尾辫，把自己的旅行包提起。
    宋殊清晰地看见了她手臂发力时展现出漂亮而流畅的肌肉线条，于是凑了过去：“你带什么了？”
    哪想傅影从里面拽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递给了她。
    宋殊打开，看到了静静躺在里面的一堆五颜六色的晶石，听到傅影说：
    “接下来，我要教你怎么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