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间枫身躯僵硬，本能感受恐惧。
    对于死亡，对于遗忘，对于虚无。
    有一种说法，人有三次死亡。
    肉体生命的死亡，社会关系的消亡以及精神传承的死亡。
    破灭的终点是将一切抹去，连同承载生命的环境，甚至包括过往以及未来。
    这是绝对的万物之敌。
    深吸一口气，令间枫眉心闪过一点微茫，原本苍白的脸上再度出现血色。
    嘶哑的声音响起，容惑道：“你不恐惧？”
    “确实恐惧，那又如何？”令间枫越发淡定，逐渐适应破灭的气息，“但是我死过许多次，已经不那么在乎了。”
    “哈哈哈哈，我对你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容惑道，“你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加入墟界啊！”
    令间枫冷冷一笑，道：“这种力量，彻底的破灭，你们所谓的墟界恐怕最终也会被毁掉！”
    “很有趣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容惑脑袋一歪，“不过我可能是看不到了，既然如此，谁在乎呢？”
    容惑挥手，轻松击碎了光之封印，嘶声道：“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你好好珍惜，下一次我会来杀死你。”
    星空爵士眼睁睁看着容惑转身离去，不敢动弹。
    理论上，一旦发现墟界力量，必须全力以赴将其消灭，这是不容置疑的铁则。
    但是真面对上了，除非真有力量将其消灭，并不会强制要求去送死。
    令间枫忽然道：“我需要一次蜕变。”
    容惑微微一顿，回头看向令间枫，开口道：“你是什么意思？想要加入墟界学习破灭之变？”
    “自然不是，”令间枫背后的剑羽汇聚，化作长剑，身躯散发着微光，“我感觉，如果挥出这一击，我不会死。”
    两道纹路在令间枫眉心出现，同样着微光。
    此刻，星空爵士眼睛都差点瞪出来了。
    尼玛的，你疯了！那可怕的家伙已经准备离开，你怎么还敢招惹对方？
    你这是哪里来的勇气啊！
    你知不知道对方可以轻松灭了你！
    你知不知道墟界的恐怖啊！
    直播间此刻也彻底沸腾，虽然被恐惧震慑，但是看到画面之中令间枫开口，甚至抬起了剑，忽然之间心中涌现有些感动。
    只恨不是身在现场，与令间枫一同挥剑。
    此刻，负责碧蚁历练直播活动的工作人员正在操作，进行申请，准备切断直播。
    直播平台是智能管理，但是也有工作人员，不过为了避免出现某些不好看的事情，这些工作人员权限很低。
    这些工作人员只有监督批评建议申请的权力，最终如何还是要由机器智能判断。
    不过破灭之变影响很大，申请大概率能够通过。
    忽然有人开口道：“继续播下去。”
    有大人物一时兴起，注意到了这里。
    “破灭之变？快速崛起的土着？天恩之纹？有趣。”
    不过大人物有很多事情，目光仅仅掠过这里一刹那，便离开。
    破灭之变很可怕，但只是针对普通人，对于真正的大人物来说算不了什么。
    绝体绝命！
    令间枫开始疯狂燃烧自我，倾尽一切。
    “不错，”容惑嘻嘻一笑，“不错的烟花。”
    如果是正常状态，这一剑能够威胁自己的生命，但是破灭之变状态下，这一击威胁性不大。
    忽然之间，有无形的力量汇聚，来自人心。
    此刻，令间枫感受到了许多心意，来自不同人的心意，来自无比遥远的远方。
    众生意念的力量，顺着星辰之约的平台抵达于此。
    怒发冲冠！
    心术就此启动，瞬间将这微弱汇聚的心意点燃。
    斩！斩！斩！斩！斩！
    微光汇聚，非同寻常的光芒，让容惑都感到有些刺眼。
    “心意的力量？”容惑低语，果断出手，不能让对方继续聚势下去了。
    至于放过令间枫的话……
    墟界之人，作为万物之敌，怎么需要守约定呢？
    以天地为弓，以身为弦，以破灭之力为箭。
    咻！
    一箭射出，即使是空间都在这可怕力量的侵蚀下破碎。
    令间枫也同样到达了极限，斩出一剑。
    轰！
    尽管两者力量并不算多么浑厚，远达不到破碎空间的程度，但是这两种力量太过特殊了。
    空间扭曲，沸腾，然后化作虚无。
    虚空的裂缝迅速向外蔓延。
    很快，天地法理交织显现，不过此刻带着非常力量，不可直视，快速修复着破碎的时空。
    令间枫与容惑此刻都被逸散的力量波及，被轰飞了出去。
    前者胸口被洞穿，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后者状态比较好，不过也分外难受，从破灭之变状态解除，果断离开。
    一众星空爵士纷纷出手，阻挡仿佛天灾般的余波。
    正在抵抗之时，众人见到容惑离开，脸色变了变，有人想追，但是却又不敢。
    最终，还是有人咬牙追了上去。
    其他人忽然看向令间枫，目光带着震撼，甚至有几分崇敬。
    直播间中，破灭之影消失，此刻终于重新恢复了热闹。
    【空间破碎，这起码得大公才能靠硬实力打出来吧？】
    【这两个人战斗达到了大公的级别？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大公全力出手足以将碧蚁星辰打成碎片，这应该是两人的力量特殊，那个墟界爵士是传说之中的破灭力量，令间枫的又是什么力量呢？】
    【号称“奇迹”的众生意念！】
    【没错，这是来自星辰平台的众生意念！不然星辰平台有什么意义啊！】
    【什么鬼星辰平台的众生意念？这众生意念明明属于我们观看的人啊！】
    【诶诶诶，岂不是这里击败墟界爵士也有我一份？】
    此刻，直播间闹的正欢，然而实际上真正贡献意念的人已经感觉虚了，尤其是后面又发生共鸣，感受到怒发冲冠，被刺激到了。
    【令间枫死了吗？】
    一个弹幕弹出，瞬间如同泼了一盆冷水，让所有人心中一寒。
    星空爵士忽然见到倒地的令间枫微微动弹。
    生与死之间，这是一道坎，寻常人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令间枫的挣扎，但是世界本身却有着干预能力。
    仿佛来自古老的过往，又仿佛来自遥远的未来，无比沧桑伟大的呼喊声在令间枫耳边响起，让少年归来。
    令间枫缓缓睁开双眼，眉心一道天恩之纹消散。
    磅礴的天地力量涌入令间枫身躯之中，修复伤痕，让令间枫重新焕发生机。
    原本接近虚无的法环再度充盈明亮起来。